文/刘忠伟
碎瓷
破碎的瓷
是夜晚突然长出的刺
旧粗瓷碗像一枚月
从奶奶颤抖的手中滑落
散落许多日子
奶奶费力地弯下身子
捡拾残片，生活是琐碎的
在奶奶结茧的手上翻来覆去的纠缠
稍不留意，碎瓷会刺破奶奶的手指
洇出的血鲜艳而浓烈，奶奶用一条白纱布缠住手指
同时也缠住钻心的疼痛与生活的窘迫
很快，白纱布上盛开一朵腊月的梅花
杯水人生
一杯水
也是一个人的时光
最初，它是满满的
憧憬与甜蜜的梦想
一杯水
会渐渐地少去
空的部分越来越多
起始填满惆怅
紧接着填满生活的无奈
最后填满甜蜜的绝望
一杯水
水面越来越低
随着低下来的还有理想与尊严
以及一个人剩余的时光
一杯水
所剩余的已不多了
空已远远大于实
生活变得平静
空的部分填满阳光与静默
以及一个人越陷越深的皱纹
一杯水
抖落掉最后一滴，翻过来
是一个人的坟墓
一只羊踩疼黄昏
跛脚的黄昏被一只孤独的羊踩疼
暮归的小路久未遇雨因此干燥
如小羊“咩咩”的叫声，路边草丛荒芜
只差野火与春风，小羊生活艰辛
当两只羊角顶开柴门时，月亮正好爬出屋檐下的燕窝
巢是空的，燕子在南方躲避霜寒
小羊低下头，斜在地上的黑影子更加孤独
牧羊人歪歪斜斜地踏进家门，日子被他踩得深一脚浅一脚
月亮高过房顶，却不知在哪儿碰折了腰
春，如马奔来
春风得意，马蹄凋落的梅花依旧新鲜
背驮闪电，速度越过一朵花开
春天从一条河流醒来，彼岸草原辽阔
绿乘上快马过草原，雨滴滋润草木
湿漉漉的鸟鸣，像枝条抽出的嫩芽
突然间含苞待放，一朵叫醒另一朵
随即有“闹”的意境，清晨喊醒黄昏
黄昏就有了暖意，弯月亮是一匹马的脊背
驮着三月的桃花，夜里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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