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组诗）

光（组诗）

●余燕双


《黑蝴蝶》

过了寒食
一把火，许多灰烬
黑蝴蝶一样
跟着清明飞起来
在埭头山，贴着松枝慢慢飞
小心翼翼飞。时隔多年
我仍然感觉它们
还在飞
偶尔在枕边停下脚步歇一歇
或粘在露水的晚上
扑哧几下
然后带着黑暗继续飞
有几只飞进
你的肩上


《巧克力》

哥
阿姨给我一颗巧克力
送你吃
小棒，你吃吧！
你也好久没吃到这样甜美的东西了
哥哥，你一口
我一口
一颗巧克力，一个人江山
在兄弟俩礼尚往来中
融化
消
失


《玉佩》

去广场
买一条玉佩
据店家说是昆仑玉
不管是真的
假的
它已顺着我的生活
垂下来
垂到胸口
与我一起呼吸
同睡一张床
在孤独时
抚摸我紊乱的心跳
雪的温柔
石头的
冷
漠


《过舟山跨海大桥》

活见鬼，12月8日汽车摸到舟山跨海大桥
像一条鱼被雾霾网住了
喘气，尖叫，似乎有一种力量按住车头阻止我前行
看不见熟悉的岛屿和灯塔
雾中的佛国变得那样的空虚，甚至黑白不分
方向盘失去方向，谁来引渡我
上次坐轮船的时候，大约在秋天，波光粼粼，海鸥飞翔
许多人走出船舱看幸福的浪花
如今感觉水还在流淌
但海上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只见一片迷茫


《黄连》

命中注定，它只适宜于生活在阴冷、湿润的高山
不需要太多阳光
有常年的落叶相伴就行了
无论把它带到哪里
它都是苦的
加上冰糖，融化了之后
混杂在一起，那就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无聊》

坐在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耳朵是专家的
右手涂鸦
眼睛望向窗外
脑子里不知想什么东西
一片空白
电视记者把镜头
对准身前时
这才发现
笔记本空白处
写满了
蚁脚一样的
一个人
名
字


《光》

真叫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停电了，外孙说很怕，看不见我
我说别怕，别多想了
仔细看每个人身上萤火虫那样在飞的光
一些忽明忽暗的光
一些从人的内心里发出来的光
一些被时代遮蔽的光
你习惯于光明
不像我从黑暗中一路走来，平时多了一只心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