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铺上的月光》
我相信,脑袋枕着的两块红砖
正在慢慢吸取月之精华。如何憧憬
把梦撂倒后,四仰八叉的惬意里
体验别人的墓室如何敞亮
月光流不成一条河,也没有情人的温度
睡在我们上铺的黑影蜷曲着,怀抱着的
是一块石头?还是他从内心掏出的
欠下这夜色的光亮
《下夜班的兄弟》
一群强壮的强盗,他们搬走
石头在途经霓虹下的反光。城市将所有的黑暗
双手献出。他们用这件衣服遮住自己小小的善良
暴露在埃尘中的眼睛泛着血丝
从工地到工棚这段路,两边出租屋里昏暗的光晕
照不见路。树影斑驳呈现的一些光亮和色泽
无意识的构思消耗了臆想的体温。他们只好勾肩搭背
唱个自的乡谣取暖
《醉话》
他说今天下午在脚手架上摸了广告牌上妹子的酒窝
那个酒窝挺大,能盛斤半“大高粱”
她头上脸上在霓虹灯下能闪光的点点,是老家的高粱花
在阳光下看着像雀斑
他说那妹子跟他老婆是孪生姐妹。他摸她的脸
她的脸不红,还盯着他的眼笑
她的眼笑起来像月牙,像躺在老家草垛上的月牙
故意留出一处阴影
《城市之巅》
在脚手架顶端,一只麻雀的命运和我一起
被阳光置顶。它拒绝交出胃里的秕谷
它用乡间俚语抗议,“鸟语”像子弹
击中城里人毫无准备的心脏
我是帮凶,献出肋骨暗伤处的铁锈
用铁的元素构成枷锁。把自己和它固定
在这个高度足够却不理想的位置。最终以伞的形态
躲避源于深渊的恐惧
《宿命》
我努力寻找的另一个我,并不在影子里
旋转的城市我注定是一块茅坑的石头。在尚未竣工的广场
已经完成的群雕下,满地石屑中突兀地一动不动
等一辆运垃圾的板车
那么多的石头粉身碎骨。一脸坚毅的石匠
榔头铁钎舞动时幸福的眼神。他咸涩的汗珠
经过那么多石屑,准确无误地击中我的额头
他说那个开垃圾车的是他兄弟,他会在这个工程交工后
带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