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石头垒起的城池
一座城经年 被一江汉水
浸泡在茶香里 有妙龄女子走弯曲径
石板房 石板瓦 石板路
坚硬如一城人的品性
明代老东门在高处 阅尽苍桑
目光洞穿世事
在清晨 或黄昏
有船把式悠扬的吆喝声
从老码头雾岚里起落
似天籁 把一城人的梦唤醒
多少期待 和水灵灵的草根爱情
被一江美水 轻易超度
远看像一座山 走进去
皆为世俗 一位老人坐在广场旁
把一座城池的前世今生
说得风生水起
唯有任河站在一旁 静静地聆听
一座城在水中慢慢摇晃
紫阳真人观
把姓名捐给一座城池
然后在江南择一方风水
安放自己 走进这块圣地
我险些被辽绕的香火掩埋
其实 我就是一把云游的香灰
暂时停顿在道家的箴言里
跨进门槛 我是一位绝尘的逆子
在一炷香前焚尽前世的罪孽
走出山门 不羁的灵魂翻身而起
一江水也不能把我扑灭
多少美好的祈愿 在这里
被宿命一一驳回
当我离开 仍有成群结队的男女
正在把渡口压低
在北五省会馆
站在两棵千年桂花树下
我肯定矮下一截 抬头仰望
一座明代会馆 更让我作声不得
在紫阳瓦房店 我的重量不及一片瓦
历史的厚度 就像脚下的任河
深不可测
驻足大殿陈年壁画前
有前朝桂花开放 异香扑鼻
一群江西商人用方言
坐在西厅议事
戏楼上鼓点正密 一折《西湘记》
把一条任河听得如醉如痴
癸巳年初夏 几位安康草根诗人
轻易地 在任河索道上折腰
一座北五省会馆 怀抱茶香
正在把我们魂魄摄走
上茶山
把一座山的茶香搬来
从任河吹来的风 让人陶醉
诗人苦李子站在茶园里
像机里的画面泄露了真相
在枇杷岭上 一群世俗男女
正在被蝴蝶引诱
那满山遍野的黄芽
张开小嘴向我们诉说 一根毛尖
怎样使人生沉浮
我现在就像一叶翠峰
晃荡在茶杯里
让人生千般滋味 泛上舌尖
一枚叶子 指认着前世宿命
怎样从青到黄 一场春雨泡绿了茶叶
站在古老的茶山上
这里的空气婴儿一样 原汁原味
报恩寺
现在只剩下一座砖塔
和清末那条黄狗
在任河边守着主人的盘缠 饿死
我绕着砖塔转了一圈
又转了一圈
有羞愧慢慢涌上头颅
诗人玩偶还在讲述
一座塔的风水和名气 缘于一只狗
而此刻 我的矜持早已
扑下了任河
在这座看似普通的塔前
一只动物 轻易地改写了证词
肯定不能类比 或修辞
如果让时光倒流
脚下的蚂蚁也会无地自容
正午 有犬吠声
从四川方向远远传来
在任河泛舟
像一条动脉 或绳索扼住
汉江的每一次心跳
在紫阳县城
任河一头扑进汉江
多么像一位民间
殉情的女子
初夏 我也漂在任河上
脚下有云图在流动
我知道这艘命运的船
一不小心就会触礁
而这些柔软 流动的水
显然给我提供了许多借口
在任河上泛舟 这些水
隐喻着许多暗示 和悬崖
一些看似柔弱的事物
内心却潜伏着巨大的风暴
就像眼前这些自我拯救的水
一个浪花 履盖了前一个浪花
陕西省旬阳县文化文物旅游广电局 姜华
邮编 72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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