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刚刮的胡子茬在夜里长疯了
伸到井里
这眼井不在老家屋后
被月亮倒置在脚手架上
散乱的光线阻止涟漪扩散
我作为目击者
揉黑白天爱憎分明的头颅
异乡的生物钟对水失去敏感
嘴唇的干裂烟头已习以为常
实在睡不着
就跟广告牌上媚笑的女子对视
瞪到她羞红脸
《旧伤》
我不能确定还搬得动几个
异乡容易过敏的词语
游走于血管的那块淤血
时不时卡住潜逃的姿势
炊烟和尾气拉锯的天空
夜幕也遮不住漫下来的痛
这时候不用担心有意外发生
不远处稻草人挺直手臂
沿地平线延伸
挂在他肋骨上的镰刀面无表情
等着某个人的掌纹
和镰刀把上的记忆再次重合
激活铁锈覆盖下战栗的旧伤
《野花》
庄稼地里的杂草被移植在城里的草坪
城里人叫它们野花
它们的出现合理合法
无需暂住证
享受公主的待遇
种庄稼的男女以一堆枯草的姿态
被城市安放在最低处
他们用土坷垃的实诚打开自己的粮仓
才发现自己也不够富裕
他们一直把春天留在身体里
女的开花,男的也开
他们用花骨朵爆破的方式
引发春潮
只是破碎的声音那么小
小到没有一只蝴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