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文/野性呼唤
桃枝挑开半个春天
溪水微涨的岸边
一间老屋 静默着
仿佛一位沉思的老人
夕阳顺着山腰的青条石
坠向无边的空旷
柔和的月光里
唯有老屋门前的芦苇
涤荡开层层的温柔
蝙蝠洞开黑暗的秘密
临河而居的老人
微闭着眼 听窗外的虫鸣
若有若无……
每到这样的时刻
我总会看见一双皲裂的手
轻抚过往日的天空
这些时光锁不住的微澜啊
《薄暮时分的田野》
灰色的鸟儿掠过空旷的田野
秋至深处 水一样温柔的月光
照着游子归乡的思绪
仿佛一片静止的树叶
安宁的内心渴望着怎样的温暖
月下 一条田埂小路
向着远方伸展 越过潺潺的流水
一棵枯树上的鸟巢
悬挂成今晚最温暖的
心灵小筑 谁正在回来?
《故乡的山坡》
山坡上 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
背后是半个朦胧的月亮
爷爷栽下的翠柏 已经遮住了
那个圆形的土包
越来越薄的月光下
只有这些隐约中的墓碑
是这个乡村最真实的一面
山坡下 一片葱翠的竹林
有着我年轻时代的爱和寂寞
如今只剩下迷茫和淡然
顺着繁茂的青草缓缓躺下
透过微闭的眼睛 我看见
坡下的灯火随风舞动
犹如那年我们的幸福呢喃
《在黄昏》
公园的石阶向着树林深处蜿蜒
青色的鹅卵石静卧无声
此刻的公园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用沉默对抗着时光
也许万物和我都恍若一梦
是谁在醒来后放声痛哭?
天边越来越薄的夕阳
多像是那阵最后的火焰
由此 我卸下一切繁杂
在敞开的院门外 对着一只鸟
轻吐内心郁结的烦闷
在它扑闪的翅膀下消融
多好 随着石桥上的微风
因一种舍弃 眼前无比空旷
多好啊 此刻的心境
犹如跃然于树梢的弯月 淡且从容
《乡村记事》
成长是为了远离 仿佛那无言的墓碑
青草丛中蟋蟀的鸣奏曲 更贴近死亡
山村背后的坡地上 几间黑瓦的泥房
颓败的栅栏 犹如祖父零落的牙齿
慢慢嚼着逐渐燃尽的夕阳
终于 没有谁能熬过时光
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客死他乡
站在山泉边的杨梅树下
童年的欢笑声隐约再不可闻
参差的石阶上 残留着往日的心跳
那目光不可及的远方 永恒的牵挂
《农民》
从灰色屋檐滴落的雨水里
一些生锈的农具 斜靠在墙根
几朵沾着泥渍的野花
在牛尾甩起的水珠里
默守着犬吠声里宁静的村庄
村口的石子小路
每天都有人在离开
远方不远 却隔绝了往昔
与稍远处的风光
谁在那棵歪脖子的枯树下
被风迷住了眼睛
甩开浓浓的乡音
推开那道参差的竹篱笆
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刺痛了心灵 一些深埋的
正在决堤 汹涌而出
《黄昏即景》
枕着透过松林的斜阳
听风轻轻刮动松针
几声时隐时现的鸟鸣
多么美啊 这宁静的一刻
一条下山的石径旁
几个空鸟巢 悬挂成凝固的泪滴
像是接近死亡时的灯盏
在昏暗的天幕下
我用一种近乎无韵的音调
弹奏着一首恬淡的乐曲
终于 在这片静谧的松林
我沉入树木 田野 小河的梦中……
《虚影》
许久 我只是徘徊于幽深的青石小路
稍远处的小瀑布 水花四溅
一道残破的栅栏 在隐约的水声里
守望着天边的半个月亮
低矮的屋檐下 幽暗的灯光
透过窗缝融向无边的虚空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缝补着
经年的记忆 一晃而过的虚影
透着被时光框定的容颜
院落之外 有着枯萎的草
残旧的墓碑 多少次
我徘徊在这条幽深的小路
也无法认清那墓碑上的文字
只有那炊烟把我变成一个
思乡的人 看着眼前平静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