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记（外三首）
文/余燕双
之一
射出来
箭簇一样的农民工、拾荒者、发廊妹、乞丐等
密密麻麻，如蝗
穿透火车站大道的神经系统
向候车室飞去
绷紧的都市，一下子
轻松许多
之二
丢下大包小包
丢下尊严
就开始冲刺。投胎，到那条弯曲、全封闭的甬道
已是强弩之末
无数条火柴梗一样的人头拥堵起来
卡在检票处
难产
之三
羊水流失
缺氧。听到城市的呻吟
和远方的呼唤
再坚持一下，120电话已经拨出，妇产科大夫
马上过来。如果剖腹顺利的话
今后我还会
再来
◎秋千
总有一只手在背后
推着
从坡南荡到城北，翻过仙坛寺的钟声
已是2011年的元旦
这中间要把整个冬季融化掉
向万全古塘河
流去
流着，流着
流得你心花怒放。再从城北荡回坡南时
低于春风的燕子不见了
你也从少女荡成
***
◎回收
我老了
集中精力把一生中
喝过的酒瓶，用过的塑料袋之类东西收集起来
等待回收，换几块零钱
无用的，譬如自己躯体送到阎王爷那里
不但会给没收掉
还可能开出苛刻的罚单
不如废电池一样
扔掉
◎晚餐
大伯确实糊涂了
常常放下拐杖，坐下来，剔牙，咳嗽
断断续续
说
当年空气好
水也甜。柴火烧成的米饭，特别香
一口气吃下六大碗
现在可好了，桌上大鱼大肉
吃几口就咽住
2011年1月12日
地址：浙江省平阳县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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