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
红灯。今天穿着能见人的衣裳
冬日午后的阳光慵懒,天很蓝云很白
几只灰麻雀,倚着绿得夸张的松树
伸展羽翼梳理快乐的心情。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
或许我很少抬头
绿灯。我的脚步变得轻快许多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追上我,拍拍我肩膀神秘地说
兄弟,办 证 吗?
专科的、本科的——
《—1层》
23层的大楼刚刚竣工,我们就搬进了
比这座城市的正负零低一层的地下室,—1层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风
比眼睛略大的小窗,正好能看见地平线上飘过的
粉红的高跟鞋,闪着寒光的鞋跟
已经习惯了俯视的兄弟,脖子酸了
目光被划伤。这是风湿的前兆
那个施工时举着相机乱拍脚手架的女记者,又来了
眼睛红红的。她说几个月前仰视我们的时候
被不知谁鞋底落下的城市里没见过的土,迷了眼
一直洗不掉
《在一场大雪到来之前》
楼宇夹缝涌来的风使暖的, 空洞的漩涡是黑的
我的视野是白色的,并不代表哀伤
我的思想是静止的,在一场大雪到来之前
无比安静
我的眼泪是热的,在城市找不到容器
暂住证紧关着铁皮门,我在门口用嘴的热气哈着手
把冻得麻木的脚跺得生疼。准备在一场大雪到来之前
恢复踏雪无痕的功力
《低处》
“农民工”这个名词,是翘起城市的杠杆
我们的身体,就是杠杆的支点
我们的心是土做的,无需呼吸
平稳的心跳不会加重大地的负担。承重
我们的腰,比一只没有棱角的陀螺
更坚韧
新来的,在准备离开的笔挺的背影里猫下腰
离开的,扬起风湿的脖子目不斜视
生根的,小心翼翼低辨别风向
被压成尘土的,在前赴后继烟尘里
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