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山上(外二首)[/b]
文/秦时月
那不是一种矫情，也不是一种张扬
每回一次老家，我总要去屋后的山上
青草纠结裤管，蚁路蜿蜒盘桓
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用脚去量山的高度
看高了还是矮了，胖了还是瘦了
山的高度，眼睛量不出来
我从这边上去，声音跑到了那边
我从那边下来，声音又跑回这边
声音和我捉迷藏。山还是那座山啊
那些熟悉的人卧在了山上
[b]心上，住着一河的呜咽[/b]
那时，你是丰盈的，也是秀美的
而今，只剩下坑坑洼洼
布满陷阱
裸露着搓衣板似的胸脯，瘦骨嶙峋
不说昔日风流啊，不堪今日目触
[b]一只转基因的鸡[/b]
一只转基因的鸡
兜了好大好大一个圈子
飞回娘娘山
抖着很好看的翎毛，穿很漂亮的缎子
伸出腥红的指甲
给众人看
人们从话音里认出是山寨版的
也从她瑟缩的目光里，读出了潜在的真诚
和隐忍的哀怨
[b]不说爱（3首）[/b]
文/秦时月
我们不说爱
就说吃饭吧
就说喝水吧
就说莫熬夜哈
就说抽空去学校问问孩子成绩吧
就说星期天没事我们回趟老家
就说定期复查身体的时间又到了
那些说过的话，我们再也不说
我们把爱，过成了一波一波追寻的目光
过成了灰尘之于扫帚的关系
过成了一问一答的句式
过成了删繁就简的秋天
属于我们的字典，越来越薄
只剩下动词，在跳跃
[b]亲，我们从末日开始吧[/b]
亲，我们从末日开始吧
重新打开肌肤相亲的日子
向我们的昨天说永别
不再回味
再不必讨论过去我们谁对谁错
也不必谈论玛雅预言是否科学
那可能发生在我们之前
也可能退回在我们之后
还有可能是哪位超玛雅人扭转了乾坤
不要纠结，也不必探究
就从末日开始吧
等玛雅重新预言的时候
我们就过成了心手相携的雕塑
2012.12.22
[b]体检[/b]
我就像一条温顺的狗
被一个叫婷婷的女孩牵着，进东门、出西门
把没少任何一个零部件的身体，交给他们翻阅
听他们读《黄帝内经》、念大悲咒
说似是而非的话，写鬼画符的字
我望着他们笑，笑上开满塑料花
而他们不笑。怎的不笑呢？这么好笑的东西
我这副臭皮囊只被三个人看过
一个是我母亲，不能不看的人
一个是我老婆，爱看不看的人
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
父亲也许看过，那种手落皮红的看
看吧，好好看，仔细地看，看清楚好了
出了这门，我就不给你们看了
我发现，完好的身体被他们划得遍体鳞伤
2012.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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