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作二诗四首

45■番薯粥

或说番薯致癌，或说番薯防癌，清晨醒来我一头雾水
从人间四月天开始，我经常在雷雨层酣睡，在高速公路梦醒
潘家园的烤番薯，我只有瞻仰和垂涎的份
好不容易回到新厝刊，我吃国家粮，没有自留地
只能吃大米和小米熬制的混粥，粥间的那抹黄不是番薯色
南方不种植小米，新厝刊没有淡水喂养大米
大麦和番薯，是我三餐甚至一生的母乳
腹胀、漏屎、放屁，仿佛是首都和省城赠我回乡的金腰带
一直就捆扎在我的腹部，以及腹部以下
我开始怀疑小日本鬼子已经鬼一样转移，正在建筑新的据点
药方更换了三张，药名如过眼云烟，腹肚做药橱
可腹部依然是一面坚挺的鼓，质地比牛皮贵
敲之一样有千军万马，山呼海啸，排山倒海
我用医生都感冒、药房都倒店，来安慰自己
穷则思变，无招出乱招，我用电饭锅熬起了番薯粥
其实番薯粥不用熬，一滚就熟，三滚就烂
我加了一把米，不怕蚀这把米，所以需要五滚
第一天三顿番薯粥吃下来，屎不再漏
第二天吃下来，屁开始气短
第三天吃下来，腹鼓和腰鼓敲打起来，只能指挥游兵散勇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说一方水土也治一方病
2012.10.25.05:35在床

46■瓷杯

一点灯火，就能照穿它通体的的透亮
轻，薄，不是那种轻薄
圆，滑，不是那种圆滑
头顶一个没有蒂的盖，纹丝合缝
内藏一个镂空的胆
我经常捂着它，它也焐着我
相互取暖已经十一年
杯还是那个杯，盖还是那个盖
像一对厮守的贫贱夫妻，干净，白
就在刚才，我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盖
看不见盖遮住的杯，内里的胆
被掀起掀落十一年盖，莫名其妙破了
那可是杯子的原配啊，莫非杯子
也喜新厌旧
2012.10.31.09:13

47■看房记

就是提前一天买早班车的票，座位也已经在10号以后
比太阳更早浮出初冬的睡眠
被带进梦的甘蔗，最甜的根部
一路向南，那里有海水浸泡，海风熏烤的南墙
那么多的房地产，那么多的楼房，那么多的套房
经过我，从冷到热，从模糊到清晰，从土路到高速
从夜色深沉到东方日出
没有一平米停下来，驻足看我一眼
不用进入岛内，到集美车站太阳已经老高
耀眼的、金子一样的光芒，拉直了我的仰望
腿软，手抖，眼晕，一直站不稳
这是鹭岛的周末，以往的上班时间
我拼命追上一幢47层楼王的拔节速度
低层已经卖光，高层还在建
在半空中分不清鹭江银江寻江
哪一江春水深，哪一江春水咸，哪一江春水暖
螺城的大房子已经做了二手，肉已经割了很厚
我已是一片落叶，飘落新厝刊
把四张卡里的鲜血都交出去，做不了首付
我已经身无分文，儿子已经负债累累
售楼小姐急，我也急，我坐在楼王地面，像一粒鹅卵石
可楼王还在向上走，向前走，他不等我
已经领了厦门结婚证的儿子也不会等我
我的药更不会等我
2012.11.13.03:13

48■申请书

可以开口，但因为穷怕了，我开始信仰沉默是金
吃过了病从口入的亏，以免祸从口出
还做不到不动声色，还不能心若止水
血管里的暗流更红，骨子里的熔浆更烫
脾气、心气、中气、火气，气象万千
经常腹胀，打嗝，放屁，仿佛养精蓄锐或私语
敲之若战鼓，闻之不臭，无幽兰之气
我在练习意守丹田，气通任督，如果希望我好
不要气我，不要急我，不要逆我
哑巴是怎么起狂的，是怎么死的，因为他只哑不聋
我正在废纸篓里寻找心平气和，专心致志
我的申请书，是一个字一个字，敲打
又冷却才出炉的，拥有铁板甚至钢板的品质
2012.11.15.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