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它们以风（外7首） 余燕双/浙江
给它们以风，特别是拂面不寒的杨柳风
无论往哪个方向吹的风
小兰窗口的杨絮就会随风飞起来
飞过永安街，飞进我窗口
就会黏住我呼吸。这些似花非花的东西仿佛窒息我
坡南街99号
8点，坡南街99号，宽敞的平房
每天准能看见一位瘦小的老太婆，下巴挂在方桌边沿
她用普通话夹杂着温州方言，抑扬顿挫地朗诵只有菩萨听得懂的经文
她读着读着将头仰起，摇着，向童年方向拗过去，拗过去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了
仿佛我从前读老三篇
一株水稻
站着。肩负苍生，冬至这一天累了
风轻轻捏着它的胡子
推一把它顺便躺在大地怀中享受一年将尽的阳光
钱仓山
午后，钱仓山缓缓地向我走来
像亲人的灵魂
附身。我觉得特别亲近、自然。它不会给我压迫感
我轻松的带着它往鳌江码头方向奔跑
连同一天中最清冷的阳光
连同大日寺的玄机
连同山菊花的淡黄一起上船
归来的麻雀
四十多年了，颜宅路上的落叶
哪儿去了，乌桕树的根
哪儿去了，塘河
哪儿去了，黄菜花、紫云英
哪儿去了，当初狠心赶我出走的人
那儿去了
这一片曾经的家园只有乱草从中的打桩机在风中
砰砰砰响着
几只蟋蟀在泥浆上蹦起来落下去
大日寺前的榕树
生下来，算命先生说我落地行根
譬如大日寺前的榕树
每个午后去练瑜伽，熟练吐纳功夫，吸气闭气
落日前把迷途的鸟雀
和黑暗吸进来，天亮时吐出的是太阳
坐姿
30多位同学小手放平，小脚并拢，胸脯挺起
齐刷刷看着严老师
听他讲：人是从类人猿进化而来的
同学们都看见小元在此期间
连续翻了好几个筋斗
只有患高度近视的严老师一个人没发现
爬树
仅仅眨一眼，棒棒就爬到枫树的一半
叶子都落光了
山雀回头看他的动作
像一只猫，或一只训练有素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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