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滇东北（组诗）
杨斌
《马摆山草场》
一线孤烟上
鹰翼一味地高远
风无所定向
膝盖高的趴地松倒向北面
一副柔肠的样子又被吹向西边
整天和新鲜的牛羊粪便纠结
“哇”一声
那只从牛背弹起的乌鸦
铁质的声响打击长空
让人心忧的蓝
以及几十平方公里的草场
风中的波浪，被一次次打开起伏
《可渡五尺道》
雨后，暂歇亭上方
几朵雾气掠过
一块块青石板随山势隐显
像看不清的远方
两朵喇叭花蹲在向日葵盘上
风，留下轻轻的划痕
我的到来
惊动那只石臼里探头饮水的乌鸦
它的振翅
层层向上叠起的红土地
一寸一寸地啼叫开来
暗含着某种隐喻
《黄昏时，在可渡关前》
夕阳的光，从翠屏岩倾泻而下
瓦砾上的只只麻雀
像河流涌现的朵朵浪花
浅水中那株白了头的芦苇
在波涛中的悄然转身
多像孔明派出的哪个探路蜀兵
岁月的身影
融入古驿道苍茫暮色
关前峭壁千丈
关后
金黄的稻浪向天空层层铺展
我转身离去时
一群归家前的牛羊
低头饮着大河流水
《暮晚的大草山包顶》
夕阳，向辟西南滚动
几只乌鸦
像几块发声金属的声音
黑铁一样的颜色
追赶天边那朵红流云
时间或空间的更高处
星星开始吵闹
像洒落一地的碎银
我替饮醉酒的牧羊老人
守候一只离群的羔羊
凝结的露水
从草径滑落
轻微裂开的
像从体内漏掉一件件往事
陷入时间的深井
此时，内心的散漫
和那只四处游走的小羊
有什么不同
离群或走失
是放牧人生的最好风景
《滇东北，秋天的田野》
庄稼们收拢欲望
渐次卸下时间的重
腾出空间
给牛羊走远
飞鸟
带走啼叫的碎片
土塬上那个稻草人
风
一直吹动他的衣衫
那个走入河道的人
高喊一声：水凉了……
我的骨骼传出一些轻微的响声
双手
拢了拢衣衫
2012.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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