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遗落的麦粒发芽了 我便想起夏天
嫩黄孱弱的腰 玉米苗一拧身
就比太阳高一头 父亲的锄头发着狠
——喝退农事空虚的步子
风吹的消极 勾起村庄积郁的暗伤
母亲的炊烟弯着腰 躲避蝉鸣占据的天空
蒲扇 煽起艾香缭绕的音符
荷叶上的一滴露珠醉了 滑落
——被一条锦鲤驮走
萤火虫来了又走了 它把灯笼挂在树梢
月亮瘦成一把镰刀 收割青纱帐泄露的风声
稻草人把我的梦拎出地平线 被一只鸟鸣打开的黎明
——交出去
《热浪》
六月走得太匆忙 被麦芒刺破的天空
热浪 滚滚而至
搬运河流的妻子 站成一棵树
离她几十米的稻草人 用破草帽接住
被我喊疼的名字
允许我说到夜色 说出爱
说出火焰燃烧的骄傲 说出醒在一盏灯里的星星
说出城市里被水淹没的狂躁 说出水下潜在的危险
说出一地碎烟蒂瓦解的精力 拽着尾气厮杀的
身体的一部分
霓虹在跟风谈判 施展诱惑和暴力
我一直注意它们的扯皮 四分五裂的夜空蓝得要命
桂树下汲水的女子 时不时看我一眼
我的心跳已无处安放 横卧大地
《潮湿》
这个季节的雨水 心性太反复
不必再说洪涝 阴霾
我们铺设了这里的排水管道 却忘了加个三通
连接工棚
已习惯赤着脚 从低洼处行走
穿梭于城市的缝隙 以插秧的姿势
复活发毛的责任 蔓延直至被空无驱赶
在床板下湿滑的苔藓上 亲近草色
寻找家园
拔节的楼宇 已高过视线
蚂蚁搬来安身立命的石头 举过头顶
胳膊上暴露的青筋 和蚯蚓厮杀
我试着站上去 极力扯开喉咙
——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