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走盲道的母亲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文\以梦为马
◎女儿的病
女儿的视力急剧下降
医生说市视网膜出了问题
那一刻，母亲没有泪水
她的眼前闪烁着
二十一年来，女儿捉蝴蝶
做手工、用心点燃每一次生日烛光
背着大大的书包穿过小巷
撅起小嘴撒娇的每一个细节
医生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让母亲的心
有满满的沉重
◎决定
女儿刚刚二十一岁
她不能没有眼睛
她应该在两年后大学毕业
应该穿着碎花长裙
长发摇曳，笑声悦耳
像盛开的紫罗兰
眼角含羞，顾盼流转
用心去俘获属于她的爱情
她应该相夫教子
用锅碗瓢勺
去守候她的幸福
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
从嫩白的皮肤，到眼角的鱼尾纹
堆垒。她都应该有微笑
透亮的微笑
◎母亲的练习
家中无人的时候，母亲
闭着眼睛拖地、抹桌
洗衣、做饭。桌角锋利
母亲用胳膊上的鲜血
将它变得柔软。小米粥
溢出了锅沿，母亲用最薄
最柔软的纱布将烫伤
包扎在夏天的厚布鞋里
上班下班的路上
旁若无人的闭上眼睛
用脚底最柔软的部分
去熟悉那坚硬的八道岗儿盲道
一粒石子将她绊倒
转角处的乱停乱放的自行车
将她绊倒
初生的朝阳，落日的余晖
用光彩见证母亲
每一次跌倒和每一次继续
◎峰回路转
女儿的眼睛能看到一米外的阳光了
母亲在一米见方的世界里
絮絮着重复医生的话
“峰回路转，峰回路转！”
手术后，女儿就可以继续
看黄昏后扑朔的萤火
星点的光将再次装饰她的梦
母亲轻藏起伤口和秘密
和女儿一起微笑
听紧连在一起的两颗心
用同一个频率跳动
六月的三十五度的闷热
被一声窗外的蝉鸣
轻轻一撩就消散了
◎盲道上的表演
出院了。母亲在前
父亲和女儿在后
出门右转，母亲踩上熟悉的八道岗儿
再次闭上眼睛
轻巧的绕过小石块儿
马路牙子上乱放的自行车
十米处转弯
五十米处翘起的方砖
一百米处有互相搀扶的老人
一百五十米处
有占道经营的小贩
她的脚步不忙不乱
她得意的回头
看见的是，父女俩无声的泪水滂沱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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