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做忙天的日子
1布谷鸟
算黄算割
算黄算割
布谷的啼叫一阵比一阵急促
让我想起越来越近的日子
毒辣的阳光
褪尽麦子残留的绿色
黄昏把田野素描得
一片金黄
麻雀的翅膀
再也驮不动鼓圆的肚腹
比针尖更坚硬的麦芒
刺痛了一阵路过的风
收割机顺着月光
一层层剥开乡下人的梦
让笑声在铁锅里
向上沸腾
那些新生的麦粒
多么像农家的孩子
左看右看
就是看不够
2麦客
这群被称为麦客的人
跟着忙天开始忙碌
疲惫的梦
时常被布谷的叫声惊醒
匆匆地咽下
从早到晚的时光
一把镰刀
割倒正午的阳光
搓一绺麦杆
捆紧一年的日子
麦芒不停地叮咬
伸出的手臂
挽不住滚落的汗水
磨薄的鞋底
得小心踩过削尖的麦茬
偶尔伸直弯曲的腰杆
看满地都站着自己的影子
从东向西
一路不停地行走
还是追不上
季节的脚步
3一把木犁蹲在墙角
停不下的脚步
曾被一头老牛拖着
犁过农忙的日子
如今寂寞地蹲在墙角
和一堆棍棍棒棒挤在一起
全身的骨头早已散架
时间将它撂得面目全非
怎么看都不再是一把农俱
倒像顺道捡回的柴禾
只等着一把利斧
从头到脚地劈开
将掖在记忆里布谷的啼叫
彻夜放开
黄昏的炊烟
掺和合着泥土的气息
把注视的目光举过屋顶
看一台收割机开足马力
匆忙地卷起整个忙天
4那个被叫做忙天的日子
一年总有那么几日
被乡下人叫做忙天
六月刚从五月的背后
露出一点笑容
外出打工的人便以不同形式
匆忙地归来
落在椿树上的布谷鸟
神情显得比人更急切
鞭子在空中甩出很响的声音
老牛的脚步总不能歇息
镰刀被磨石磨得很亮
一片麦子在月光下醉倒
麦粒在风中脱去厚重的外衣
赤裸裸地拥挤在阳光下
六月将一群麻雀喂得很肥
父亲轻轻地关住粮仓
枕着越堆越高的麦垛
将腰杆在坑上伸得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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