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组诗之二） 浙江/余燕双
9.木质板壁
凌晨，木质壁板另一侧
小兰的呼吸钻过来
缠住我手足
越挣扎，齿状的声音缠得越紧
一阵锥心的痛楚
之后鸡叫了
佛祖说：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10.挖野菜
六、七十年代，常常挖野菜、吃野菜
妈妈说：忆苦思甜
五十而知天命
也常常去挖
挖凤凰山的绿与清纯
九斤老太碰见我就唠叨：现在孩子太爽了，吃一口吐掉
以前是这样的吗
一代不如一代
我想：眼花了，牙掉了
血脂血压升高了
走路大小步，一年不如一年啊
11.榕树下
常常买一分钱一粒棒糖给我吃的老书记
汝信公见马克思了
吃斋念佛的和尚伯圆寂了
阿勇哥死于一次车祸
还有小兰
就是一棵棵榕树的沧桑
叠起来
也没有我苍老
我快接近恐龙时期的一块活化骨了
12.空
备一盆冷水
取出白云
把自己的肉身擦拭干净
再一刀切开
去掉五脏六腑
让里面空着
让秋风吹进来
发出海螺
呜呜呜的回音
13.九凰山隧道
30吨炸药仅仅穿透隧道的一厘米光阴
一群又一群甲壳虫
戴着安全帽
进进出出
搬运数以万计光年以前的东西
14.秦老爷
破四旧期间
一群毛头小子用另外一条绳套在秦老爷脖子上
一二三用力一拉
填满香火的谷粒和麦穗
一下子空出许多
蝎子、蜘蛛、壁虎们在厮杀
抢夺地盘
15.煤油灯
年少时，一盏煤油灯
一本水浒传
灯光细微
清晰地看见石碣村上空飞扬着“替天行道”的杏黄旗
以及忠义堂上的
忠义二字
可如今，阳光明亮
戴放大镜
也找不到心中的数十里梁山水泊
16.戏水
小时候脱光衣服
下水摸河蟹，抓鱼虾，打水仗，你追我逐
阳光当空照
阿虎蹲在桥头呜呜呜喊我上岸
之后销声匿迹的青蛙
空荡荡的河面
连一只戏水的蜻蜓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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