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组》
◎清明祭，脱缰之马
——有感于诗人抄袭
凌晨三点的典籍中
又见马匹潜伏
墨汁深处脱胎换骨
一副五官虚无
在诗经松垮的体内穿堂而过
一口苍白色的杯盏
冲泡坐井观天的冷风与云朵
唇齿间连篇鬼话焕然一新
深居简出的魅影
被春天引见
脚步要轻缓一些
仿佛坚信一滴酒的前生
就是李贺在诗中作鬼
清明时节
搬来闪电的犁铧
深耕乌云密布
一垄垄词句尸骨未寒
是谁代替草木
将月光一分为二
上阕铸造成夕阳
一枚四海通用的铜钱
收买脱缰的灵魂
下阕熔化成雨露
恩泽前朝干裂的碑文
◎苏醒
三月风雪密集，春天
潜逃乌云之上
尘埃，落定之前
我伏地聆听，青草
在黑夜悲泣
时针齿轮，偏离
彼此撞击火花，为疼痛
取暖，阳光的锈蚀
鱼鳞般剥落，骨骼断裂的脆响
脚下，始终有走不完的
寒冬，我立誓
明日清晨，将苍山冶炼成绿水
独自登上五百里高峰
让内心蓄势已久的
那声惊雷，苏醒于天霆
◎等候一列晚点的春天
等候一列晚点的春天
月台人影攒动，一团脚步
淘洗着衣衫褴褛的雪夜
三月是昨日误入歧途的柳絮
还是迷失东山的满坡梨花
有人在线装典籍中全身而退
有人葬身一支烟草的火海
北方的黑夜是静止的河流
没有白云漂浮水上
如何渡过昙花一现和时钟里的雨季
惊蜇过后仍旧不见脱胎换骨的雷声
闭上双眼，鼻息桃花的妩媚
仿佛春色满园触手可及
耳畔喋喋不休，指责怯懦的春风
竟用一汪翠绿喂养这阴魂不散的残冬
◎清明时节
这个春天徒有虚名
三月的风是一根硬骨头
婴儿在荒草的棉被下绻缩
贪恋着温暖
我瞥见憨厚的朝阳
用火的身躯
山穷水尽处卧冰求鱼
西山苍远
操劳整夜的月亮
脸色煞白
那是母亲临终前失血的音容
母亲一生喜爱桃花
我是伫立母亲坟前
一座挺直脊梁的墓碑
◎老人院
空酒瓶
堆积如山
角落里晒着太阳
鱼儿缺水般喘息
偶尔有风声路过
便发出呜咽的哀鸣
那是古老的陶埙诉说苦衷
心空了
徒然怀念花开的时光
瓷器与玻璃
高贵与贫寒
一起耐心等待
拾荒者的那双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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