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外六首） 文/余燕双
1
沿尘嚣的梯子一步一步
下来
30多年了，这是第二次去看你
大理石黑色的光芒
逼视我
手中的粉菊花
纷纷飘落
2
什么都长了
野草，荆棘，山路，杜鹃的啼鸣
只有你的墓碑
继续往一根松针里退缩
3
伸手，摸到变幻的天空
摸到寂寥
摸到一首老歌
摸到一个个被杏花雨打湿了的灵魂
摸到你的小脚丫了
死死的
揣着不放
◎参禅
整个下午
坐在金鸡山顶峰的一块石头上
参禅
吸天地之灵气
到了黄昏坐成一朵姿态万千的彩云
却被山下的风一下子
吹散了
◎小薇发廊
对着一枚破镜子
调整角度
总是看到了小薇无数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该换了吧
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让你猜？”
她摸着我全是泡沫的头说
◎洁癖
热水洗过三次
戴席琳迪昂眼镜的贾小姐
还要把这些
碗儿，碟儿翻过来
把涂在表面的釉彩仔细检查一遍
之后还用挑剔的目光
深入瓷质内部
清洗它们的前生
即300年前
鹤溪民窑的黏土，温度以及烈火中
不可能存在的细菌
◎我想过乌龟一样的生活
江湖险恶
水太深
我背着黑锅
找一个水草丰美的池塘
挖个洞
过乌龟一样的生活
头，尾，四肢以及所有的欲望
缩回体内
减少运动，减少呼吸
不与兔子比赛
保持沉默
像入定似的
一睡千年
◎抱起棒棒飞奔
有空
抱着春天
抱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抱着杨柳枝上已经鼓起黄色小嘴的咿呀咿呀声
抱着蝴蝶的翅膀
一匹白色的老马抱着未来
扬蹄奔跑
◎野花
这些野花
不怕一个接一个寒流
都要开
或许站着开，跪着开，趴下开，马蹄下开
或许喝辣椒水开，电刑时开
老虎凳上开
就是铡刀下也要开遍中原
冲天香气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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