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过头顶的故乡（组诗）
刘奎/甘肃
泥土里长出的诗歌
白菜分行，洋芋分行
大豆，青稞 ,小麦......
他们站立姿势
多像泥土里长出的诗歌
三亩薄田，一页空白的纸
挂在向阳的山坡，等候一把旧犁尖
写出四季更迭
写出人间烟火
麦子是名词，镰刀是动词
阳光、雨水，是必须要用的修辞
一声清晨醒来的咳嗽
是生活拟好的标题
镶在落满炊烟的天空
日渐矮下去的老人身影
和村口的院落
像一个句号，等待一首诗的结尾
村口的那棵老杨树
像一个沉郁的感叹号
一直沉默寡言
太阳挥汗如雨。月亮低头思乡。
从一个日子，再返回到另一个日子
时间就被熬成了，一首诗的中心思想
村庄拾零
一
新年一到，离春天，就剩一场雪的距离
贴在门楹上的春联，像村庄的眼睛，
目光炯炯，是这个村庄唯一色彩
二
白杨树不怕干旱，见风就长
村庄却一天比一天矮了
一同矮下去的，还有
赶着羊群晚归的老人
三
木质的栏栅，围住一大片月光
围不住
一只羊的心事
四
土墙，土路，土坯房
土生土长的羊肠小路
芨芨草，在一句旧历的农谚里
寂寞的摇摆
五
太阳早出晚归
在空荡荡的天空
放牧着日子
闲了一冬的农用车
和低矮的平房
并排躺着
都像抽掉筋骨的宋词
毛藏走笔
天蓝如洗！鹰翅高悬于天空的顶点。
狼毒花遍野怒放，和经过乡政府门前的藏族女孩一样
心事半掩。风一吹，就捧出高原紫红的热情
一场晨雨清洗了这个早晨的阳光
大地沉默，草原沉默，远山上隐隐的雪沉默
牧人吉华加的的帐篷沉默的表情
更像山坡上那头午睡的牦牛
4000米的卡哇掌，目光高高在上
席地而坐在半阳峡谷的诗人们
把一首诗收藏在一棵青草之下
一只旱猂经过石头砌成的圈窝，回头望了一眼
三位由西海固而来的回族诗人，他们
正为一只羊的来世，默诵经文
风吹动时间，夜就踏着舞步而来
一声狗吠，正好落在诗人扎西尼玛的酒碗
溅起的几片月光，像寺院里那件银色法器
一一落进我的诗行
一对白牦牛相互舔舐绒毛，眼睛闪烁着幸福
多么和谐的场景啊！请不要惊扰他们
我看见了我的来世，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高过头顶的故乡
一
雪落山顶。噶嘛岗一脸苍茫。
是谁在这个黄昏，用满含神情的眼神，把噶嘛岗素描成一幅山水。
落日斜倚山峦，山峦枕着落日冬眠。
日渐清贫的梯田，像故乡干瘪的乳房，喂养怀抱中村庄。
一片晚霞，跌进我潮湿的眼睛
照亮村庄的寂寞，照亮我梦里的疼痛。
二
向上，向上——
十万雪花舞蹈，十万青松静默！
一只鹰护守一方土地的清贫。
语言苍白——
此时我的叙述，像那块向阳的山坡，只剩下巨大的空白
和内心的寂寞
三
青草摇曳。
等待羊群的呼吸，带来温暖。
一条酣眠的河流，蕴育春天的讯息
低矮的灌木表情开始生动。
石头的骨骼，被一只刚刚经过的牦牛，踩出一道新伤
深深浅浅的蹄印，像一首沉默的诗
那一株黑剌，茕茕孑立，是我前世的影子吗！
作者简介： 刘奎 笔名 玉冰，甘肃天祝县人，2008年开始在网上写作，作品初见于《散文诗》、《岁月》、《中国诗人》、《中国诗歌》、《甘肃文苑》《辽河》《西部诗报》等。现担任多家论坛斑主。
联通：刘奎 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县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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