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父亲的玉米（外四首）
文/以梦为马
它们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锅里
冒着倒春寒的冷风里
难得的热气
妻子买来说还很嫩呢
还带着去年早秋的虫鸣和露水
不知道这些玉米来自哪里
但我肯定，它们不会来自
父亲的一亩三分地
父亲的玉米是成熟的
金黄的须子，饱满的颗粒
它们晾在老屋的房顶
父亲即使鼾声如雷
也能听见秋雨的声音，哪怕一点、一滴
雨布沉重
父亲的咳嗽声
从房顶一直会穿透远方
◎油菜花又开了吧
那年，我从油菜地里穿过
油菜花痒痒的搔着我的脖子
有小小的花瓣滑过眼睛
花粉呛着了稚嫩的鼻腔
我和走在田埂上的一大帮子人
一起失声痛哭
我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正午，独自一人
走到油菜花深处，或许我是想走向那棵细细的柳树
折一枝刚发芽的柳枝
带着一层又一层的柳絮
我试图做一只柳哨，像堂哥一样
能呜呜的哭泣
祖父的棺材后，是已经烧着了的纸人纸马
抬棺的人发出巨大的声响
◎梨花开了，一切归于安静
那一树的洁白，总在
父亲不经意的咳嗽里盛开
花枝乱颤，有一瓣轻盈的挂念
在燕子飞过时
落在泥土的心上
我的童年端坐在树下
星星点点的光斑，还有
父亲摇曳在树梢上的梦
只有那些花朵
在树枝上翻飞尖叫
乡村里的风吹过道旁柳柔软的骨头
我一时屏住了呼吸
◎思乡病
拐角处花圃里，一棵观赏桃树
一片油绿的叶子，黄了一块
像一张人脸。模糊的眼睛
发黄的胡须，脸颊上带着
积年累月的痨病
恍惚间，我看见了祖父
那时，爷爷是果树的阳光
捉虫，打药，在秋天到来之前
没有一片黄叶出现
旱烟辛辣，祖父惬意的打量着
即将到手的丰收
◎纠纷调解
小村不大，事情很多
谁家的牲畜啃了谁家的树
谁家的猪拱了谁家的地
谁家的地界被谁家的犁
划破了一垄
叔伯们找上回家的我
大侄子你是官家的人
给俺们断断清楚
我木讷地掏出兜里的烟
给伯点上，给叔点上
拿出给父亲准备的茶叶
给伯注满他的搪瓷缸子
给叔倒满他的塑料瓶子
烟雾缭绕，烟雾缭绕
说说伯家的苹果丰收
说说叔家的肥猪满圈
说着说着，烟就消了
雾就散了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56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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