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农事
文/以梦为马
序
请让我安静。一只不知名的鸟
从窗前的枝上飞向故乡去了
1、浇地
天还没亮，父亲就摸黑起来了
拖拉机的轰鸣是排队浇水的号角
为了赶在麦苗醒来之前
为了赶在机井醒来之前
父亲的早饭是一根大葱，一个凉馒头
地头的柳树刚刚在凌晨的月光里
摇起楚楚的剪影
麦子还在沉稳地睡眠
父亲知道：春天的第一水踏实了麦子
也踏实了一年的收成
2、锄草
草比苗长的快。庄稼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刚露出地皮的草芽最容易消灭
庄稼人更懂得这个道理
没有人知道九爷为什么不用除草剂
后生们都说：这玩意是管事
刚浇过水的地面，就向被铁板封住一样
寸草不生
九爷佝偻的背更弯曲了
肩上用了几十年的锄头，锋利的刃闪着银光
后生们的笑声渐渐远了
九爷使劲儿直了直腰骂道：
“连腰都弯不下，算什么庄稼人！”
3、采花授粉
大姑娘小媳妇们腰里绑个花花绿绿的兜子出发了
年年花开，年年落。二姑娘把去年配制的“桃花膏”
点在手心里，再细细涂到比去年更娇艳的脸上
桃花红，梨花白。女人们的欢天喜地
颤抖在一片一片的花瓣上
烘干的花粉再次被二姑娘私藏了一小袋
细心的嫂子发现了，于是全村的嫂子们
都在自家的花粉袋子里做了手脚
那天，连最昏头的三哥也说：
“今年的桃花比哪年的都香！”
4、点豆
撒豆成兵，它们在泥土里昂首
大伯扶着锄头，腰板挺直
像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他的锄头深入浅出
以最古老的方式，触及土地的内核
大伯最关心土壤和气候
这古老的活计已经深入他的经脉和血液
挑豆种儿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踱步、咳嗽、内心发热
大娘知道治这病症的良方：黄豆油炒的干咸菜
配上半斤烧酒
此刻，大伯的豆种儿一定都躲在泥土里
听他嘶哑地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56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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