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虱子 （外5首） ●余燕双
之一
那年冬天
洗了头，坐在火炉边
这些虱子是不会自动跳到墙角
举手，等你抓的
之二
照着小镜子
这些狡猾的虱子躲在黑暗的森林里
你能看得见吗
如果碰巧
掐了一个、二个、三个虱子
头皮还是痒痒的
掐不完的
虱
子
之三
之后削去青丝万丈
虱子明摆着
你心中有痒，羞于启齿装糊涂
还是蒙在鼓里
之四
头发又长出来
最终还得我们三姐妹同心协力
横向到边，纵向到底
不放过任何角落
抓
掐
检查几次
再消毒
从此你头上不大可能
长出虱子了
◎生日
跨过二月初七生日
这一天
匆促的鞋跟
被桥板上一枚可疑的硬币绊了一跤
左拐，是一片开阔地
紫云英盛开
一群打着补丁的孩子正追着风筝
右拐，斜着三三两两
镀上夕阳的烟囱
正前方横亘一条诡谲的湍流
我是不是
继续摸着石头过河
◎左撇子
吃饭、写字、干活都用左手
日常月久
偶尔会亮出肌肉
右手仅仅起了平衡作用
◎面子与脸皮
打开镜子
看到最后一排一对男女正在亲嘴
看不见他们的脸皮
尘土飞扬
这三十年来闯南走北
骨骼散落在大大小小的窗口
全靠一些面子
支撑着
那位被赐死的前人
躺在历史书里等化妆师的
神来一笔
◎乌鸦嘴
下了一场雪
开窗
一只乌鸦不知什么时候飞到门外
站在初一的枝头
呱呱的叫
是谁泼下一滴墨水
往耳朵里渗透
我就把一副刚刚写好的春联
带着中国红
贴在它的嘴巴上
请它
闭
嘴
◎唱卖技
正月初一
提着灯笼提着儿童世界
跟在大人们后面
唱卖技
鞭炮声像隔壁阿妈炒歪豆子一样密集
欢乐无间
前脚已经踩到大人们
唱盘古开天那段浓重的鼻音了
灯光摇晃跟着
吼几句
一直吼到今晚
后脚
还落在那年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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