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时月
符号的墓志铭
他太平常了,平常得就像个符号
只在谁家农活做不过来才会记起
没有子嗣,原本也该有的
只是,当年他没把人家太当回事
人家脸上挂不住,也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走时和其他人没啥两样
就是没有穿孝衣的人
送他的人自发排成长队
事后有人忆起,说:有个女人抹了眼泪
有人说那女人根本就没哭
有人说那女人的眼泪打个转又回去了
只有唢呐吹得一路高一路低的
很是悲情和缱绻。
两年后,村里改道,好心人给他立了块石头
当碑。村里老石匠凿了几个歪七竖八的字
“□□之墓,生卒不详”
几近无字
2012.1.6.
灭亲
他亲手把侄儿送进牢里去了
走时,侄儿眼珠睁得像牛卵子大
如果有枪,肯定会掀飞他的天灵盖
侄儿一去两年,没信
之后,有信来了,是一封公函
通知他去领回个四方盒子,很便宜的那种
侄儿就躺在里面,很乖
他用那面大义灭亲的旗子包着
送侄儿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回来。
2012.1.10
太阳垸,月亮垸
两个垸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在东的垸子拥有太阳,叫太阳垸
在西的垸子拥有月亮,叫月亮垸
太阳垸自诩是个阳刚的汉子
月亮垸就是小鸟依人的婆娘
太阳汉子和月亮婆娘可不亲哩
太阳垸有块晒场,月亮垸也要有块晒场
太阳垸有口水塘,月亮垸也要有口水塘
太阳垸要当队长,主宰一方
月亮垸要当会计,管全部家当
太阳垸的小伙与月亮垸的妹子要私奔了
他们发誓要生个儿子
上管太阳,下管月亮
位置呢,就坐落在两个垸子的中央
2012.1.12
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喜欢,夜深人静时独步阳台
数那一扇扇黑漆漆的窗
数着,数着,有的窗子转过身去
不理我了。
我盯着那些黑漆漆的洞发呆
想象里面的一切,譬如:
房子是如何被切割成条形和块状的
家具面壁而立。或肥硕或苗条的主人
蜷缩如假寐的宠物,讪讪望着主人
有鼾声逸出,压低的呢喃
和疼痛的床,发出暧昧的声音
我想,有此嗜好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2012.1.11
身体
从上往下脱,从外往内脱
这动作我反反复复练习了几十年
从未有过如此地经意,刻意
几十年了,也从未认真地端详过自己
人哪,总是喜欢阅读别人,总是喜欢忽略自己
瞧那一副邋遢的皮囊,和附着的一个个赘物
多么猥琐。我惨不忍睹地合上双眼
努力想象着一些美好的东西
譬如:一朵花,一幅画,一个健美的人
可那俗不可耐的样子,老是在眼前晃,晃
挥之不去。
如果
如果 有人愿意对着会唱歌的饭菜 怀旧
如果 有人愿意当着粉嫩的人儿 思迁
我想 那人该是有着千般的好了
不会有那样的傻瓜
愿意当着粉嫩的饭菜和粉嫩的人儿
说着大煞风景的话 没有 绝对没有
他之所以那样说 毫无顾忌地说
滔滔不绝地说 眉飞色舞地说
我想 他一定是该说了
不说不行了 不说不快了
2012.1.4
父亲回来了
父亲一袭素服,站在天梯上
他在高处,我在低处
我们铁定的位置,不改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不改
据说,至亲的人走了难梦见
父亲走了四年,我努力地梦
梦,不来。
今夜,岁与岁拉手,年与年接头
我想,父亲该回来了,父亲真的回来了
这个梦,我做了好长
2012.1.1
快件
快件走成了耄耋之人
抵达时已皮开肉绽了
我试图打开它的绑腿
发现它已被做了手术
留下一个很深的洞 黑漆漆的
我把手伸进去 掏
一块砖头样的东西
横卧在内 不出来
我想 还会有另一只手
通过那地方 也摸过它
会是谁的呢
2011.12.31
今晚,这个城市把我丢了
若是碰上熟人,或者载着客人
我想,我一定是挂不住了
幸好在夜,也就不用那么尴尬了
尽管,霓虹灯使着一路地坏笑
隔着窗玻璃的人也在挤眉弄眼
我想,那不是对我
怎会对我呢?路上有那么多的人
住了那么久的城市竟然不认识我了
我好像也不认识她了
我像个弃儿,找不到收容所
2011.12.27
作者简介:张友琴(秦时月),男,出生于鄂东大别山下的一个偏僻乡村。八十年代初开始诗歌创作,后因生活所迫转而从事机关公文写作工作达二十余年。有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作品散见各类报刊,收入各种选本,偶有作品获奖。出版专著(合著)《给您一把金钥匙》。现居武汉。
写作理念:回到起点,没有终点。用文字慰藉心灵,用真情打动读者。我手写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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