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外7首）●余燕双
刚学会走路
一个上午都去尝试爬凳子
爬着爬着
挂在墙上的红气球
没抓到，下巴被他的幼稚摔出一个洞
他外婆用绵绵的细雨
给缝了几针说：
棒棒，先要把步子
走稳啊
◎乡下狗
一条来自乡下的狗
终日坐在门内
不敢乱跑，乱叫，傻乎乎的看着
一个个人模人样的顾客
从门外走过
草地，阡陌，油菜花
似乎隔一条墙
它真想跳起来放开喉咙
吠几声
◎雅河路
雪停了
一只灰喜鹊从白幔下钻出来
站在人行道旁的护栏上
张望着黄昏
之后，飞过天桥
来到101公交的候车棚，一位流浪者脚前
啄食那只破瓷碗里
几个叮当的
硬币
◎莫须有
找遍两河流域
挖地三尺
满眼是黄沙、尸骨和石油
没有小布什要找的
什么生化武器或核弹头
最后，几个美国大兵在萨达姆家乡
特达瓦尔镇
一家农舍的地窖里
找到萨达姆
还找到老布什失盗多年的
鸟蛋
这时已臭了
◎金鸡山
这条公路
经过金鸡山的时候
绕三圈
再打个死结
我在山下也听到
毛竹、橄榄树嘘嘘的喘气声
一只鹭鸶鸟
找机会向山巅
飞去
◎坡南街
从永泰大厦出发
走解放路
影子在前牵着我进入坡南老街
此时，灯光恍惚
黄包车，卖唱的，乞丐，小贩，挑夫走卒
我牵着流浪狗
仿佛置身于一部旧片里
买一条冰棍，剥开包装纸，舔一口
踏上回乡的木船
真甜。汽笛响了，我挥挥手
高喊：
再见，我的昆阳
◎往事
拿一把蒲扇
光膀子沿池塘边走一圈
是谁这么狠毒
把一些小青蛙倒挂在乌桕树的枝梗上
晾干
夜色中鹧鸪一声声叫我名字
我心里很害怕
以为遇到河水鬼了
奶奶曾说
青蛙，人是不能吃的
那肯定是水鬼
干的
变色龙
阴晴不定的棕榈树
底下
窜出一头狗
狠狠地在他腿上咬一口
他挥起打狗棍
一位奥楚蔑洛夫模样的人马上跑过来
呵斥：住手
这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
纯种卷毛犬
半道闪电
停在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里
始终没有
劈
下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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