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美丽都活在相思河里
□/周国兴
1、
其实，我也是那棵槐树的孩子
槐花摇影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亲切的样子
花开一次，我长大一次，
直到长成了我长大后的相思
槐树和母亲一样的美丽
槐树和母亲一样的严厉
每次爬上树梢去掏鸟窝的时候
她都会毫不留情地用槐刺发出警告
夜晚洗澡的木盘一直像座船
我在船里，母亲在船外
母亲的呵斥像船边的海浪
温柔的手却像和风，轻轻为我清洗着爬树的擦伤
2、
月亮，是我村上私有的月亮
月上柳梢的时候我背过李白的诗
母亲说，好好念书长大了也当个诗人
我说，嗯，好。心里想着
诗人肯定会有月亮这么大的月饼
月升起来，母亲呼儿的声音很尖利
玩儿却在追逐月下自己的影子
也曾学着猴子在码头上试捞着月亮
捞起来的是碎了的的好奇
倚在母亲的膝下
听母亲最美丽的月亮
歌谣就是那一首
月亮在那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3、
村庄，是我的父母亲
静默的草垛是我长大的烟火
麦田里的守望
是我笑捧着的白面馍馍
村庄给我温饱
父母教会我知足
所以笑声才会洒落在小河里
激飞起，那些鱼那些虾那些欢乐
村前有一条通外是小路
那是父亲对我的一指
母亲一旁不语。父亲说
记住这个村，出去
4、
一生，笃信：
村子里那条河是最美丽的河
村子里那个月是最美丽的月
再没见过那样的纯白
泊在了心湖里
长成了会唱歌的莲
小河小了
老树没了
村子老了
听说，村子还要拆迁了
生者的村庄，逝者的坟茔，都不再有了
母亲教我的那个童谣还萦绕在耳边
母亲的喉咙沙哑了
母亲打不动我了
那双身患帕金森的手
慈祥，却撩不动我也开始发白的头发。
家乡浓情的时候，我在他乡
家乡将要消失的时候，我却来寻根
母亲打得动我的时候，我没哭
母亲打不动我的时候，我的心却在抽搐。
那些美丽啊，都活在我的相思河里。
作者单位：江苏省丹阳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笔名：冰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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