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尘世（五首）
文/以梦为马
◎劈柴的父亲
我再次看见
冬天，和正在劈柴的父亲
炉火在最冷的那一天才燃起
你披在身上的旧军大衣
温暖了老屋，也温暖了我和妹妹的童年
我又一次看见
父亲，向空气呼出白的雾
在冬天，劈柴的父亲举起手中的斧头
表情专注，安静，沉默不语
像即将被斧头劈开的木头
◎感动
楼下，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
不高，圆脸。结实的腱子肉
裸露在城市尖刻的冬天里
一板车的旧报纸、废塑料
压慢了他的步子
女人和孩子，走在板车后面
低着头，刚刚落雪的柏油路上
留下一道车辙三行凌乱的脚印
一闪而过的瞬间，我看到汉子
停下了板车；我还看到年轻的女人
赶到前头
给丈夫递上水壶。然后
扯着衣服边，擦了擦孩子皲裂的脸
◎小乞丐
这个城市在忙着赶路，这个城市
的子民、鲜花、阳光、爱情
都在各自赶路。街角的雪水融化
来历不明的眼泪和雪水一起流淌
我不知道，他发源于哪个村子? 经过了哪个母亲的无奈?
流浪到了城市钢筋水泥的体内
只有一只碗，他在练习谋生
里边的钢錋与纸币
零碎，羞涩
请原谅,我不能完整描述这一幕
我只想，放下轻浮放下诗歌
放下不切实际的温暖
坐在他这里，注视他的眼睛
◎婚礼
很多的人，一群冬天的麻雀
从院子里蹦到院子外，蹦到胡同口的路上
有些人我已经很多年不见了
远房的堂兄弟，当年的小缺心眼儿
都是精明的商人了
寡居的老姑母，被岁月熬成了
一尾晾干的鱼
有人挑起了一根竹竿，挑起了一串的红
四散的火花里，唢呐声响起
吹唢呐的是前村的贺喜儿
贺喜儿年轻的时候是我的偶像，因为
他是走在迎亲队伍最前头，最得意的那个人
据说，他前年就得了癌症
可是他今天的唢呐声还是很嘹亮
◎尘世
已经被白雪一遍遍打扫，这个冬天
还是被杂乱的心绪涂染。浑浊的河流，
慢慢冻结的河流，一路汇集而来，
我需要翻动板结的土壤，找到生长的方向，
太阳的方向。
现在，这个黑夜哪里也去不了
逃的最后
是安静和固守。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56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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