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十二肖像》
之一 鼠
它
竖着耳朵
在听着自然界的风声
一些雷声的驱逐
教会它
躲藏时
磨利更尖的牙齿
再搬空另一滴汗水种的口粮
之二 牛
蹈舞在地里的汗
与菜叶的绿黄有关
与果实的大小有关
……
却与
自己拉着犁的自由
无关
却与
自己耕写的著作权
无关
……
仅与
在生是人们的粮仓
死后是人们的衣裳
有关
之三 虎
幽居山林
咆哮一声
万物灵兽皆在悚然中静
一只只狐狸
摇着尾巴，紧跟其后
喝响着
嚼想着
没有领魂的小绵羊
一群群的象
瞅不清这个世界
谁小？
谁大？
之四 兔
它的思想，长在青青的草上
它的智慧，长在蹦来蹦去的脚下
刨一个窝养一片草草
迷惑敌人寒枪的袭击
那些狐狸虚拟的白菜
擒这边窝它蹦那边巢
在丛林，在田野……
风吹不出它一丝丝凶恶
只有嘴里嚼着的草味道
之五 龙
蓝蓝的天上
住着龙两只眼睛
一只，在举起我们的白天
一只，在看守我们的夜晚
蓝蓝的天下
还有龙行路的云朵
扛着众心之水
在喂养长江与黄河
正如炎黄子孙
腾沸着青龙黄龙的血
遇山，撞开枯枝的花朵
遇田，拔开干禾的粮仓
之六 蛇
它有花无貌
体内是一座空空的坟
仰头来，吐信子
低头去，吐信子
只为它长在
脑后一根绳索的圈套
昨天，拴住了青蛙
今天，拴住了野鸡
不知
明天
这根绳要勒下谁的头颅？
枕着
已成自然社会的一张床
哪里
没有
它伏击的黑洞洞？
之七 马
它眼下的时日有限
但在它内心的时日
还要跑亮一座江山
当年
主人喂它一把草
它在点头间
就驮来了主人的蓝天
今天
它冲着强盗屠村的
刀光剑影
沿路嘶鸣，洒血传信
把自己跑成了
人们心中的真汗血宝马
之八 羊
它擅读那草尖上的幸福
却加剧了它死亡的步伐
它像棉地里的絮果
一成熟
就惹人采摘
它像与天的白云
一翻肥
就招乌云掩杀
它像大海中的花朵
由浪而生
由浪而灭
然之
泥生草，草生羊
是不是凶残的食肉者
也该羊生与它呢？
之九 猴
一只小猴子
两三人牵它
四五个捧着
嗷嗷六七秒
气死八九人
还有十亿个空坟
在祈求
它舍下
祖先拴在它屁股脸上的
一
根
绳
索
之十 鸡
蹲在黑夜里
扯喇叭
吹动着人
说它的美丽
破庙的钟声再敲着
人啊你留心
禽啊你是佛
之十一 狗
它一切的低头
只讨来
一根没有温度的骨头
主人肚中吹出的北风
硬是把它叼在嘴上的
骨头，吹成是一朵花
落
在
它的心上
却是茫茫的雪
风越吹越大
雪越下越多
最终，堆成了
它和主人熬不过的冬天
之十二 猪
一边睡着幸福
一边睡着死亡
人口里的香
是猪的葬礼
猪身上的油
是人自焚的燃料
一把尖刀，杀着贪懒的猪
一把尖刀，杀着贪欲的人
自然的猪
不自然的“人”
赶着一群瘦肉精猪
炸向人类自己的头颅
《自然不自然》
望，远山出于自然
想，身边人也出于自然
人越熟越远，山越走越荒凉
木木草草，草草木木
始终鸣奏高山流水
人却在前进中
挖瘪了这个地球
人类鼓吹的和谐庄园
锈蚀了一条条小溪
按不响琴弦
《蓝色的母亲》
自母亲的宫廷出来，
我就是她空城荡漾的声音。
雪在她的发间下着，白越亮我的门越亮，
路在她的脸间走着，纹千条我的路千条。
当月亮在西边时，月亮是太阳的胎毛剃刀。
当太阳在西边时，太阳是月亮的黑暗使者。
母亲呵！
她好比天上的月亮，总把白天留给我。
我好比天上的太阳，总把黑夜留给她。
母亲呵！
我在禾苗里的笑，是她刀削黑夜长的光。
她把黑路走短了，却把我的亮路走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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