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稻谷的地被重新犁过（组诗）
● 赖咸院
《村庄的故事》
打开窗户，露珠揉碎在阳光里
恬静托起飘摇的树枝
以及冬天的寒冷，远处的山坡上
袅娜的炊烟点点滴滴，你可以静享这时刻
感受大自然慢慢吹向脸颊
我走进田野，站在稻草之上
在田园与流水之间
寒冷慢慢后退，阳光从云层挤出
村庄的故事
充满温度的日子，山
是炊烟的亲戚，泛着朦胧的面纱
羽化登仙，和喜悦的大雁
在村庄的蓝天上寻找家
寻找河流的源头，树根深扎土地
这里，有最好的倾听者，坐在
田埂上，感受音乐般的日子
《一朵云在乡村流浪》
一朵云在乡村流浪
从它的颜色
一直到无法猜测的重量
淡定地闪烁着
它的周围是风，是树，是河流
释放着它绷紧的心弦
以及飘忽的脚步
云停在空中，田野里
一群鸭子正忙着寻找食物
一个小孩昂着头，不停地叫喊
“看，那朵云像一棵树……”
他的声音溅射出独有的光芒
当他再次抬头
从秋风中辨出云的走向
并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他用稻草扎一个帽子
和云一起，在乡村
做一个乡村的守望者
或者流浪者
《归家的人》
好久没有回家，弯弯的小河
顺着村庄慢慢地流着
炊烟老去，一些往事变得飘渺
村里的阿傻在初秋死了
死的时候，嘴里还含着刚成熟的稻穗
衣裳破烂，如今，他的身体
静静地躺在鬼坡上。风一遍一遍地吹
吹得人喊冷，吹得稻香满村，吹得
村庄不停地颤粟，祖辈种下的树在风中
威慑，向归家人说出疼痛
那棵柚子树，结满了柚子，结满了
乡愁，一股一股的酸味扑向归家的人儿
泪水涌出眼眶，心中的愁味
也慢慢地被提升起来
而风已吹远，时间在村庄
刻不容缓地老去
《种稻谷的地被重新犁过》
行至寒冬，老树在故乡落尽一生繁华
世世代代种稻谷的地重新犁过
种上不知名的药树，或者就此荒去
这如水时光，在乡里熬成了米汤
在空气中飘来荡去，如悬挂在破墙上的
蜘蛛，思念殆尽，皱纹在霜降后
越发明显，乡音依旧浓郁，随着小溪涓涓流淌
一天深过一天，脚步向下，眼光向上
那些锈迹斑驳的农具，恐怕再没有上场的机会
如今，稻田没有丰年，半点星光落入池塘
没有一丝涟漪，人群散尽，一些故事
再没有人提起，屋后，那棵经久的梧桐树下
被毒死的黑狗，安静地躺着，只剩下
骸骨。冬天来得真快，比脚步还快
比一个眼神还快，重新犁过的地，如今
在寒冬里，又有了不一样的命运
《老鹰划过天际》
饥饿如虎，老鹰提着憔悴的翅膀
叼着一种鄙视，目光犀利又黯然伤神
吻合天空的颜色，无数河流奔涌，我看到
稻田后移柏油路前进，蠢蠢欲动的蚂蚁
失色的路线在鹰爪下方难以辩认
天空，明亮了又回到灰暗
二万五千里长征八十一难一座沉睡的村庄
一只老鹰划过天际，一次又一次的
飞翔，幻出绿色
《从寒冷的稻田起飞》
从寒冷的稻田起飞，一只冬鸦
被村庄包围，它的忧伤，正悄无声息地
被淳厚的农民收藏，一双被淡化的
眼睛在村庄的天空弥散开来
这时，村庄是一张白纸，一张写满忧伤的
白纸，我，站在白纸上，充满忧伤
被确认脱离了村庄的轨道，几秒钟后，又回到村庄
如此颤动的形式，或许，只有我
一个被闲空的载体，安全，忧伤，一言不发
向着村庄的历史，温情地转动
脚下的土地，沉默不语，在这孤零的时刻
从灵魂中，长出树根，汲取养分
向大地起誓：飞入村庄的内核
《挂在墙上的镰刀》
铁锈。南方的味道。很深很深的裂痕
在墙上的竖立充满了对世界的诱惑
和生命的渴望。季节的秘密
藏匿的背影和一个饱满的声音
在镰刀的身躯里翻滚着、翻滚着……
迷失的道路，在墙上显得如此清晰，如此明亮
让人在一刻之间便沉醉了。窗外的蝉鸣声
田野里，青蛙在不休地呱呱叫
而镰刀在墙上的沉睡
让整个大地从此失去了重心
从此只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长眠，或者祈祷
《枝头上》
把自己逼近，荒无人烟的草地，思念
乘着翅膀四处漂泊，枝头上，火焰在燃烧
不能靠近的距离，一只麻雀忘我地飞越
火焰在秋季的枝头燃烧
我的疼，被一条日渐干枯的河流牵动
当我回头，与一缕夕阳相遇
如火的云，究竟有着多少的愁怨与思量
在我的衣袖、眼睛，或者睡梦里
生根发芽，我看见一棵干枯的老树
在安源的某个山坡，无名无姓
没有人知道，它已存活了上百年
深扎在泥土中的根茎，被虫蛀或剥蚀
只有秋风和苍老的岁月，从枯枝上抖落
当我再一次注视的时候，一根枝干
被风吹断，跌落，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
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土地里的深沉
四处漂泊，最后又回到原地
个人简介：赖咸院，男，笔名柳碧青，1988年出生，作品散见于《绿风》、《创作评谭》、《散文诗》、《文学与人生》等，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现居安源。
地址：337000江西萍乡市政府大院7号楼《公关传媒》编辑部 赖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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