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陕西 万世长
《故乡》
要和泥土说多少好话才能接近你 故乡
今夜的万家梁多么平静 你的一生 而我的心还在原地
被农事隔开了 总有些想法深留在山坡
如果给我机会 我愿意 用我的后半生偿还
村庄的前半生 用我悲伤的泪水给旱地种庄稼
用我的怨恨去打磨锄头上的铁锈 用我余下的时间
守护土屋 用缓慢的步子丈量我的秦巴古镇
我更愿意 用我的牙齿偿还给母亲咬一只苹果
用我的身体偿还给一头耕牛吃草 用我的死亡填满万家梁的古井
让埋我的人分我的土屋和粮食 让他们安顿下来
只喜欢劳动 一生只做一件有意义而幸福的事情
《万家梁》
我要以爱的名义接近你的高度
杂草已经提前抵达村口
最后的姓氏一天天消失 在大道河的边际
苦难经过这里也忘了时间
忘了 土路尽头的庄稼和爱情
今夜 大巴山存在一万种假象
石磨真实的想法 在告诉乡亲们
在打消土层的忧虑 让我爱着
让我活着回到山里 去家慰农具上的铁锈
给每一颗种子一个热情的拥抱
万家梁 请让一种可能活着 请给绝望找个出口
通往柳林村的墓地 随水而建的居所
《父亲》
山上的人已经很少 很老了
只有 陈旧的土屋还在 锄头
连接坟地的泥路 还在
杂草低过生活的部分 深夜里
父亲的咳嗽是村庄带不走的最后的歌声
守着大巴山 时间遗望的部落
只有蚂蚁还在走动 怀有心事的看门狗
生日的那天 我要向村庄说明来意
这里的石头在贴近现实
沿河两岸 泥路通过麦田 和伤害
柳林村 如果忧伤再忧伤一些
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你 是不是死亡
就可以和怨恨抵消
就可以回去 说出我真正的来意
《秦巴古镇》
田野已经开始忘记自己 乡亲们带走的部分
正隐入山谷 请给锄头找一户好人家
请给麦子找一户好人家
妈妈 我将柴火堆放在村口
给春天一条路 给耕牛留一些口粮
今夜 让我想到一些善良人的名字
写下来 和柴火一起
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 向南的院子
只有父母两个人 时间经过这里
忘了一些细节 一条属于女性的河流
因为灾难留下一些风声
在院门外的墙落 低于大巴山的坚硬和清白
（原载：2011年第8期《诗歌月刊》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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