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陕西 万世长
这个名字是土地给的 你的苦味 是乡亲们嚼味出来的
苦杞树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 关于你
这可以追究到爷爷的生活 而矮屋里的堂妹还在病床上睡着
她的婚姻紧挨着苦杞树 二舅妈的坟墓紧挨着苦杞树
天亮在树下挖一口井 经过昨天 我已发现时间的某些弱点
为一棵树一个方向冒险 我觉得值
我觉得除了死亡 还有许多事可做 除了等待落叶和时间
三十多岁一看就透了 苦杞树 你的一部分是我所蒙难的那一部分
艾草
也许我要提到一只羊 或者是一群羊
经过身边 但是 这和我的姓氏有关 彻底的白
让我这个马夫的后人感恩 相信
从一棵草移向生活 我要用镰刀向你表态
并一直深信 慢慢去读懂一只蚂蚁
或者 从现在起 为一只赶路的蚂蚁活着
桠桑坪
在这个秋天 我该做的事都做了
收粮食 翻地和打铁
给建在路边的人家排水 写信给所有的亲人
告诉他们 我的幸福 说我很想念他们
这个秋天 不该做的事也做了
砍一些枯枝 割一些干草
身边的 多余的那些 已是苔藓背后的苔藓
桠桑坪 我亲手埋下死亡的孩子 在路边挖一口井
在向阳坡修一座土庙 分一些粮食给穷人
再留一些粮食给富人
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平静 至少 生活还在原地
我所看到的种子正经过落叶和身边
锄头是我的 想一想 这个时代
总有风带不走的部分 打开麦子的心事
打开每一个指甲骨 让一只青鸟回来
别问我为什么 要把户口留在乡村
吊锅
在老屋最老的记忆里 生活可以接近火
或者水 而铁的一面 总有遗留的灰烬和叮嘱
那年冬天 爷爷用卖身契换回一口铁锅
那些日子真冷 那些日子让奶奶不敢出门
面对铁 让父辈们哭着喊饿
门前的枣树知道 泥土知道 蚂蚁也知道
活到现在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出生 以及山谷的诚意
一口铁锅就是一口铁锅 放在昨天是这样
放在今天看也是这样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身世
坟园梁的坟墓可以证明 软下来的时间也可以证明
除了为一句话而活着 大道河 再没有什么可以超过泥土的高度和铁的性格
牛头湾
我在为一个人想念这个地方 它遥远
水色 连接天空和花朵
故事里的水井还在 而青草地的两双脚印和那块石头
去了哪里 总在这样的时候
我看到的树叶黄了 落了 最后被风带走了
在牛头湾 我看不见的那一部分
正隐于一棵树 或者 一把泥土
或者 干脆是某个人 在用手语回应着我和时间
写于：2011年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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