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的诗
【作者简介】
河东：本名王杰，80后，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刊于《人民文学》、《江河文学》、《诗潮》、《上海诗人》、《中国文学》、《中国教师报》、《中国国土资源报》等报刊，入选《中国诗库2007卷》等集子。
◎低语：细水
我一直在等待
就像生命在生活最低处呼唤
望穿的，除了秋水
或许还有更多
一滴水，在心灵深处涌动
是多么惬意的事
要么干涸，要么泛滥
扑伏在生活最低处，并对于此
不需要无谓的表达
只要纯粹的、具体的把握
就像金黄的玉米
在想像的秋雨延绵之后
于思想的折皱处
生长出春天；或春天无法企及的生命力
◎低语：长流
看见水痕沿桶檐慢慢涨起来
满了……溢出来！
水龙头望着我
对于生活
是多么美好
伸出的手
停在了途中
2007-9-15
◎疼痛后的振作
因为疼痛，捋过噩梦的十指
消瘦得像风一样无力。
顺着心脏摸过去，
在那头野性的地牛四处蹿动的那天中午至今
我一直抚摸着汶川的折骨
报纸，电视和网络
像一只只透明的胶手套戴在我的十指
我摸过废墟 死亡和余震
我摸着了脉搏 呼喊和新生
我清晰地感觉到泪水的温度
赤诚的目光和举国的力量
我穿越噩梦的赤道，大声说
汶川：雄起！！！
2008-5-19
◎剪发
将积攒的日子
一刀刀剪碎
从头颅的高度落下来
生命，就轻了几许
◎切洋葱
我的哭泣
是怕痛
是臆想切破了食指血流如注
内心的绞结
没有亲爱的
亲爱的已经离去
2008-8-28
◎父亲去了望哨坡
吃过晚饭，收拾完院坝里的包谷
父亲去了望哨坡
去那里的两分薄土转转
看看他的另一些儿子
父亲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衬衣
他的背影一半留给黄昏
一半留给我。路边的野草
一群出圈的鸡，咯咯地为他让路
父亲的黄昏总是送给这些土地
土地上生长的作物
包括他的一生，辛勤的农耕生活
对于那些由贫瘠到肥沃的土地
父亲的白头发白胡子像希望
总是在它们干涸的时候出现
一辈子也没有落下任何一个傍晚
父亲去了望哨坡
夜色渐浓，月亮起了，他还没有回来
2009-8-23
◎遥远的金丝峡
题记：秦岭最美是商洛，山水画廊金丝峡。
红尘琐事束缚的心，一次一次下沉
不能再低，串联的日子
像红豆一样在岁月的长堤蹦极
某一年播种，某一时开花、结果
心相守，命相依
翻越秦岭，大美无垠
山水标记的脚步声，时远时近
在这里，你可以扣紧中国的肋骨
慢慢折腾自己的人生
写下序言，解说词和完美的小诗
金丝峡，秦岭商洛给我的一块手绢
用以擦去心中多年来沉淀的杂色
爱恨离愁，金钱名誉，生活尘泥
墨云黑垢，风起云集，繁琐低趣
大自然的画笔伸过来，一点一点
勾画出宁静、沉寂、平凡和简单
是的，一副最美的山水
在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随泪水涌出
把自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寄寓于斯
带着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爱，自由飞翔
一部分变成水，晶亮的丝线
将整个商洛、秦岭缝成时代的标签
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遥远的金丝峡不再遥远
长亘在我的心里，镶嵌着淳厚的微笑
2010-5-3
◎西洛，我家的高粱地
阳光在身上，擦上秋天的色彩
我也成熟了
从母亲的怀抱里跳下，奔向大地
大地上绽开矢车菊的微笑
我摘下一朵，做我的姐姐
没有摘下的，全做我的妹妹
我爱上了他们，就像爱上了
稻浪间翻腾的乡民的影子
矢车菊的微笑镶嵌在高粱地的周围
外围是绿黄的稻，整个西洛的抒情
我的抒情是这两亩五分高粱地
父亲用关节炎耙的犁
咳嗽播的种
坐骨神经痛施的肥
厚厚的干茧除的草
高粱长高了
高过了周围的植物
高过了父亲
却永远高不过父亲对农事的关注
朴实无华的爱
高粱结籽了
不经意间，高粱的孩子们
压弯了高粱的腰
但高粱还站着
任秋风一阵一阵，秋雨一场一场
像父亲，依然站在这块土地上
2010-9-12
◎父亲
他痛哭了一场
默默地揩干浊泪
眼睛通红，像这个秋天最后的一场大火
一直漫延到幸福的檐下
他用镰刀小心翼翼地割倒一片玉米
还没有成年，没有受孕的玉米
他把镰刀夹在腋下，掰开其中的一个
像撕开一大堆衣服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不服输地，砍下一根杆，放在嘴里嚼嚼
这一回，他终于醒悟了
仅剩的一点希望
他瘫坐在了地上
他颤微微的身子，好不容易
从大田里站了起来
环抱一捆夭折的玉米
向家的方向走去
日头，正毒毒地照着
2011-9-18
◎从一朵小花开始
我们来了，小雨在眼窝里贮藏
瘦削的脸，折射出干净的光线
一串串，活蹦乱跳
很容易地，能够拴住一生的光线
我将往事一缕一缕地抽出来
将幸福一打一打地系起
那些疯狂的啤酒瓶、小脾气
任性的天气
和一只秋虫孤独的叫声
两把雨伞一模一样
说真的，不如共打一把雨伞
回到生命的暖巢
刚进屋，就看见橱柜上那只花瓶
落寞得只剩下一朵浅蓝色的微笑
你弯腰换鞋的时候
馨香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从一朵小花开始
从一扇门开始
201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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