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阡陌陌的阳光,蜂拥而至涌入村庄(五首)
文/ 唐朝小雨
谁听见了秋天卸车的声音
谁能说出阳光的重量有多少吨
谁敢说,我力气最大,能拽住秋风的缰绳
菊花端出那么多杯子,盛满昨夜失眠的蛙声
几粒饱满的秋天从豆荚里兴奋地蹦出来
春天走散的心情,开始返乡,沐浴慈祥的光辉
落完叶子的鸟鸣更清澈了,秋风已凉
而枝头上一颗颗熟透的节气正捧出温暖
我想把自己也扬起来飞翔一小会,然后再沉甸甸地落下来
仿佛我和秋天一起发出芳香
仿佛一株玉米走近另一株玉米
秋天了,才参透老伴的真实含义
如此金黄的,只有玉米和玉米之间的爱情
一片叶子突然穿过我的身体
我发现,落地前叶子们都做好了美容
仿佛一场盛大演出之后,演员谢幕时灿烂的笑脸
连不受喜欢的草籽都有了饱满的思想,扬场时
我想把自己也扬起来飞翔一小会,然后再沉甸甸地落下来
她坚持为父亲唱完最后一支歌,然后和南瓜花一起幸福地凋谢
在故乡,假如让我挑选一副秋天的插图
我就选那只抱着南瓜花唱歌的蝈蝈
她的绿一直是风的羽毛的颜色
她的声音是叶子的翅膀悄悄飞过季节
她的倒影完全就是阳光的倒影,这些都是我喜爱的
并且,她就是上帝派来陪伴父亲的最乖巧的一个妹妹
秋深了,蝈蝈开始把自己的歌声当零食吃,她坚持
为父亲唱完最后一支歌,然后和南瓜花一起幸福地凋谢
那棵最老的玉米已在三百公里外喊疼我的名字
转过山嘴,一片玉米叶子哗啦啦地说着方言
这十亩五谷丰登的秋天属于父亲
我是说,父亲的秋天真大,十亩喜悦那么大
十亩汗水那么大,十亩辛勤那么大
当我在诗行里刈除杂草的时候
父亲一直用大瓢大瓢的阳光灌溉庄稼
风风雨雨,从未听到过父亲栽种的禾苗叹息
而我的稿纸上,总有锄不完的惆怅和忧伤
好了,现在是帮着父亲把秋天接回家的时候了
那棵最老的玉米已在三百公里外喊疼我的名字
它们的歌声里挂满灯笼,它们的歌词里没有忧伤
其实,月亮就是一个巨大的药片
秋天的凉,跟服下月光有关
你一整夜不关窗子,听蟋蟀清点碎银子的声音
细细的,碎碎的,仿佛成群结队的露珠
几次要翻越你的边境,树影摇曳
有一些偷渡者被寒露扣留,化作了人迹板桥霜
如果想说荒凉,你最好自言自语
秋虫们不说,它们自始至终都在辽阔地歌唱
它们的歌声里挂满灯笼,它们的歌词里没有忧伤
唐朝小雨,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青年作家》、《滹沱河畔》、《诗神》、《河北文学》、《飞天》、《太行文学》、《青春》《新文学》、《诗》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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