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北，九月的田野》（外九首）
杨斌
野兔在蹿进远处丛林时回望的这片田野归于寂静
所有的庄稼叶片锋芒已钝，溢出母性之美
河畔枝头被斑鸠啄破的那枚果子
一夜雨水的浸湿长出白发
也像我此时面对无风无雨的高原湖泊纹丝不动的黄昏
亘古博大的幽深顽固不化地侵入骨髓像茧中蚕儿一样安宁
一切打开的词汇在饮尽秋凉后归于那片宁静
《河谷行》
一川平地一峰起，走累了河中低头饮水
一只喜鹊一条青蛇洼地斗戏
老辈人传言这样的场景出是风水宝地
一群低头觅草的羊儿啃着叫声
一个牧羊人躺在野花的香里
一根风缀着长眼睛的黑布褂
把这偌大的河谷轻轻摁进他一个人的烟锅里
《深夜》
此时的倘塘小镇空而静
幽长的古道有犬吠着流萤
建平路两旁的香樟树
睡梦中的呓语在细小风中摇曳
干净的月光足以照彻内心的卑微
一个人的独蠕，突然想抱住
立于天地间那一棵向上的灵魂
寻找一枚叶片像雾气那样供自己栖息
《蝉音》
花红柳绿还在昨天的沉醉里
夜晚的一场寒露让蝉音嘶哑无力
滋生的一川寒烟为这突然的凄婉
鼓着稀疏的掌声
静坐一个人的江山
四月爬上枝头的那枚果子
打破十月夜晚的空宁
存在和坚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风中的荞》
众花从节气里穿走名贵的衣裳
留一件碎花小褂让你饮尽秋凉
秋天深处点灯的女子
大风也不能把你吹灭
用纯洁捍卫村庄周围的苍茫
孤影自怜，向谁述说柔嫩的思想
如同乡村女孩土生土长爱情的忧伤
你淡泊名利的面庞是我诗中今夜唯一的泪水
声声北雁南返，高原大地开阔无限
手捧腹部默默灌浆，骨髓沉落到根里
风中苦命的荞，背着孩子回家探娘的日子已不再遥远
《夜幕降临，泊于临水的村庄》
所有的声响出于水面
坐听一只只小鸟振翅飞翔
村庄周围的山梁
布满羽翼过风的划痕
为夜晚点燃的灯火、打开的词汇
还有被山道途延期的路人
全都浮出水面
一浪逐过一浪，穿透一切
《山道晨光》
一匹红色的马驹
自山顶奔下
穿过丛林黑色的雨巷
潮湿的雾气溢着草香
这匹闪烁奔跑的火焰
从我安放黎明露珠的那扇小窗
身影，一闪即失
《那些荞花》
乌蒙山上那些荞花
像放牧牛羊的村庄妹子
身着碎花小褂
卷起的裤脚露出泥巴色的小腿肚
在阳光的坡地做针线活儿
突然暴起的笑声纯洁透明
还有点野
在我经过的那片荞地
她们在自家小院
一些正晃动着小屁股生育孩子
未到预产期的，颤悠悠在风中行走
苦甜苦甜的体香一浪高过一浪
《小村之美》
时光一步一栏
在篱笆、小路、庄稼的枝蔓
从绿到蓝、紫或黄
演示季节的更替
奔跑着举出胸中的火炬
二00一年
我只关注伏于院前篱笆那株牵牛花
一朵浅吟暮春，一朵高过夏蝉
一朵静候北雁南返
还有一个小花蕾准备开在冬天
《高原黄昏》
腥红的落日里
那只俯览村庄的鹰
有一刻相当安静
袅袅炊烟的缰绳
把奔跑的山峦
拴在为黑夜点燃灯火的木桩上
狩猎人的长枪在幽深丛林
模糊不清的脸庞
闪烁的烟火、流萤划出清冷的伤痕
2011.9.13
地址：云南宣威市倘塘计生办（65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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