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夜晚 （组诗）
■ 西屿
就这样坐着
看一点一点黑下来的夜晚，一点一点
吞掉远山和近树
山脚下的夜晚，昏黄的灯光
在远处的天山闪烁，不知名的虫子
在我们的耳朵里用力地喊着秋天
旁边的草丛里。翠绿色摇着风
它小心翼翼的样子
多像我扶摸你长发时的温柔
就在那个晚上
就在那个晚上
就在东明路与丰产路交叉口
就在靠窗的位置
一场雨不期而至
就在我与你碰杯的瞬间
我听着窗外 雨打树叶的声音
多么像我心跳的声音
我看着你 你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
一半被头发遮着
我几乎要爱上那阴影和那几绺头发
多少年了，我还爱着
或许你从来也不知道
但你必定记得那场雨
淅淅沥沥的雨淋湿了我的记忆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2005年的春天
顺着雨伞往下滴
我爱所有的夜晚
当夜晚来临，我爱所有的夜晚
银河 苍茫。眨着星星的眼睛
滚动着草尖的露珠 湿气从草丛里
漫上来 花的香气
秋虫反复背诵着凄凉
月光沦陷的地方透着
隐隐约约的白 而夜行人
孤单的行走
越来越远的秋天
我爱所有的夜晚
我爱所有被他们怜爱的事物
在夜幕的掩护下
他们一半睡着 一半醒着
天渐渐暗下来
天渐渐暗下来
傍晚暗下来
树梢的天空暗下来
灰鹭的飞翔暗下来
鸟巢和巢里的鸟暗下来
街道 楼房 城市暗下来
行人和行人的背影暗下来
我的眼睛暗下来
我暗下来
最后 灯光暗下来
割开夜
夜暗下来
外面已经黑了
外面已经黑了
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我就在想
你是不是也黑了
太阳黑了，月亮黑了
盛开的玫瑰和雪黑了
你脚下的道路黑了
还有你眼睛里的辽阔
也都黑了
当你从外面进来
我看到你身上的黑暗
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像我不小心打烂的花瓶
夜已经深了
夜已经深了
它用黑醒着
寂静在叫嚣
我打开灯
看夜的伤口
多么深的伤口
几乎将我填满
这是从前的夜
已经被我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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