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梦境（组诗）

并非梦境（组诗）

文/余燕双


之一

昨晚，毛主席对着我们
说世界是我们的

我说：
我们是群迷途的小小鸟
无枝可依，寄居在万丈阳光也照不到的
都市大裤裆里
别说世界
灵魂也是别人的，只剩下这身
将要腐烂的
肉体


之二

打个盹
毛主席从人群中，微笑着走来
摸我的头，说
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你们在那里大有作为
我说土地没了，房子没了
革命的种子播向
何方

汽笛响起
空洞、冷漠的候车室大厅
染上一层薄霜


之三

路过山坡
一只鸡带领一群鸡
扭动脖子叫。声音整齐嘹亮，一浪高过一浪

松枝上那只白头翁
则是另类声音
细微，尖锐，像一枚银针掉进
奔腾咆哮的
黄河


之四

伸个懒腰
包公坐像的骨头咯咯响起

他开始学步
他要走出尘埃中的开封府
他的喉结蠕动仿佛有许多话要说
他舌头不长鲜花
长满刺

他要刺穿这个忽冷忽热
疑似伤寒
穿甲弹也穿不透的
社会


之五

天刚亮
喧杂一个多月的打桩机声音
终于伏倒在地
我不知道这些戴箬笠穿蓑衣的人手拿镰刀弯腰
在忙碌什么
我问年长的大伯
他说，正在割掉石头里
露出来狐狸一样的
染血的
资本主义尾巴


之六

骑牛
从昆仑山下来
过函谷关，骑到里根号航母的甲板上
犁开荒凉的冻土
种些稻谷
船舷插满鲜花。海风柔软
海鸟云集
这是我理想的田园
秋后我邀请一些朋友，来看海上生明月
品绍兴女儿红
席间搞几场蹴鞠友谊赛
希望脚下踢出的不是巡航导弹
而是古老的
皮球


之七

几条哈巴狗于千里之外
吠几声
黑了我的视频

我如履薄冰
走出黑暗
感觉它们还在蓄意制造日全食事件
可以暗中下手吃掉太阳
苍天这么浩大
它们该从那一边
下口呢


之八

因为一个梦
还得继续爬上去。脚断了用拐杖代替
爬上一定高度都是为了
最后一跳
要像鸟一样保持协调、柔韧
以优美的姿势
入水

四处飞溅的水花
渐渐虚无


之九

一场雪
漂白了家园
漂白了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命运
漂白了形形色色的人迹
漂白了黯淡的日子
漂白了心中的
痛

万里河山一片白
白得阴森恐怖
白得像银子一样发出叮当作响的冷光

我的一滴血显得孤单
刺眼。像星火


之十

站在桥上看你
空洞的蓝
我把自己像瓦片一样敲碎拿去打水漂
掀不起涟漪了
甚至，连半点声音
也没有


之十一

躲在大理石背后
鸟儿
开口说话了

2011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