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还是没有照耀黑暗(14首)
文/黑龙江 苦海
走路健身
今天我吃了晚饭
拿出红军二万五千里的精神头散步去
我沿着县城的街边行走
尽量不打扰别人
也不想被路过的车辆撞着
我前边挎着胳膊散步的
一定刚结婚
离开较远的距离同行的
一顶是结婚十年的
想我这样独行的
是结婚二十年以上的
我看路边的建筑上
灯管和灯泡闪个不停
象舞女在起舞
而我一定要把肚子里的小肥猪
走成一条饥肠碌碌的小瘦狗
要把肠子里的啤酒走成一泡尿
街边的路灯站着象一个个骷髅
我在骷髅中独自散步如一个活人
而月亮在天空上就象一个女鬼
披头散发,手持一把梳子在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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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我家的阳台
我家阳台,县城最好位置,朝南
每天,只有晴天,却是阳光灿烂
我浪费了许多,可以种韭菜,蒜苗
养花,晒葵花籽和鞋垫,裤杈,枕巾
甚至种一片玉米和森林
那天我用来等待街上走过的一件红裙
冬天的阳光比心灵的阳光还热烈
太阳看上去象一个原子弹在窗外爆炸的样子
阳光照进瓷砖,沙发,电脑,书柜上
都是通过阳台转车,只有到了夜里,
我才能打开窗户,看星空上演皮影戏
朋友说,那是你家阳台!挂着你的红裤杈的阳台?
我拔拉朋友的脑袋,痛打: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
我忘了告诉你:那是一个红枕巾!
尤其是冬天,北方,太阳位置很低
就在窗玻璃上爬着,象一团火焰
加上暖气,我汗流浃背
心想明年的冬天,不能再这样
要让冬天的阳光象大海的浪花一样
浪漫主义一般地拍打着我思想的彼岸
我要弯腰在阳台种下一些舞蹈和音乐
春节我要对妻子喊:"割蒜苗了,包饺子了,自己种的!
现在市场上卖到7块钱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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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散步,每次傍晚散步回到亲爱的县城
傍晚这段时光,我在城外,
从城外回来有感
我已为我不适合在夜里写诗
我对黑暗的东西没有灵感
但慢慢地我积累了几个夜晚就可以写诗了
我查了一下,塔吊一共七座,都闲了下来
盖了一半的医院大楼,覆盖着白雪
等待春天的再次开工
冬天的县城外,天空上我在写字,
灰色的云和烟雾
气压低,热电厂的煤烟久久不散
我只能活到八十岁么?
夕阳却可以活到你能想象的任何年龄
鲜有蓝色,从黄昏到入夜,夕阳,不呈现任何形状
正方形,菱形,三角形,长方形,圆形,只是一个碎鸡蛋
落山以后,晚霞在路灯和车的尾灯里闪耀
路灯亮了,更远处,还是路灯亮了
我只有折转身体,才能看见县城上燃起的大火
红草玫一片,城里照楼,城外照路
我散步,每次傍晚散步回到亲爱的县城
感觉它就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不知今夜如何度过,在哪一家客栈里打尖
能不能被做成人肉包子
趁我还没有老到不能恋爱
和哪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好好约会
在哪个酒吧, 唱歌跳舞
我喝白酒,让她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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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出去的诗歌还是没有照耀黑暗的世界
寒光四射
那么是我在挥舞它?
冬日的夕阳
我看见在林中
锋利的刀刃
南山公园的路灯戴着滑雪帽
冻得青紫色的天空没有鸟儿
让我的思维有些发散,无枝可倚
早晨,一个小镇的音乐飞到松树上
一尺厚的发廊只有阳光在整理头发丝
这么厚的雪让阴谋望洋兴叹
一尺厚的雪在经历我人生的足迹
零下35度的低温刺得耳朵着起火来
一只松鸦的羽毛是回乡人的车票
林中有刀,握在太阳的手里
树上有雪,我摘掉雪帽
森林是一堆劈开的四溢的木质花瓣
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
我看见一个守墓人独自在纪念碑下扫雪
南山公园里挥洒着冬日的残阳,没有游人来
就象这一年,已经来到了冬天的年末,
而我在秋天和夏天
寄出去的诗歌还是没有照耀黑暗的世界
我只是在以不发表诗歌的这种方式
不去支付版面费和订刊费,不做任何交易
来表明现在的诗坛,诗刊和写诗的人
是多么得胆怯,可笑,,不久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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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春天的黄昏
一个生着冷火的春天
阴霾叮叮当当落下白银
春天伸出一条腿
可以延长
一个寒冷阴霾的春天
山谷里象飘起冬天的雪
目光所抵达
尽管四月在消融夕阳
在夕阳的一封信中
这本生命的书籍:老式的忧郁
每天我如飞蛾爬上山顶
看江上一抹残阳与打鱼船重逢
冥想那逝去的雪
曾经怀着春天到达过人世
但此时的边地:夕阳
踱过连绵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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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黄昏南山公园纪行
其实今天没有黄昏
一般说太阳落山后的时光为黄昏
但今天没有太阳和晚霞
南山天空如雪一般白
雪如天空一样暗
落叶松林穿单衣
红松林穿棉袄
我刚才上山时专门看了一下表:4:34分
现在回头望了一眼山下:灯火温暖
我照常走进林中的小路
象走进黑黑的
小木屋:我本想说是走进一个人的棺木
但这段时间我的诗谈到死亡太多
这个意象就不再使用
林中的一根根圆柱象我手中的手指
被我射向黑黑,幽蓝,暗淡的天空上
回想起曾经我在林中看见过的某一天的晚霞和夕阳
象老去的情人一样不再出现
而一颗小星星,被我发现
在落叶松的树梢里闪烁
我决定快速离开
穿过林中的雪路
这时公园里的路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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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遇见了涂脂粉的
我家楼下住着某某局长
今天我下楼与他擦肩而过
闻到了一阵脂粉香
这种香的浓度在女人身上也不多见
这哥们用了什么高级化妆品
它怎么就能这么香
楼下某某局长家的楼上住着我
一个无业游民,旅游家,写诗家
他今天上楼碰见我
闻到了我身上酒气熏天
我刚刚与几个哥们秋泳归来
连喝几瓶北大荒
我闻到了他的脂粉香
他闻到了我的酒香
哥们咱们各有各的忙
我不说你了,你也别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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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两只手奔跑
不但要用两只腿奔跑
还要用两只手奔跑
我要用两只手奔跑
这样我才能逃得飞快
逃过黑白两道人物的双重追捕
放过了我写诗的一条小命
用四趾奔跑,保持一种速度
象回到猿人之前,或者做一条流浪狗
跳跃在障碍中
就象大地除了用平原种植稻浪
还用群山来蜿蜒一条河谷
这可以检验肢体的灵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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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人消失在一面墙里
我爱的人消失在一面墙里
我爱的人象一条小船消失在夜里
她是如何进去的?
她是现在进行时
她的组成成份:柳絮的白,紫色的心
墙是白墙,空心的
她的衣服在干什么?她在暗中干什么?
象一只蝴蝶的颜色在春天里居住下来
象一个女人本身走进商场
墙里有个蟋蟀在风中回忆遥远的往事
明月邮递员,象个钢琴师
我爱的女人消失在一面墙里
采桑去了,按摩去了
我搂抱的一柄手术刀
切下了楼房的一个角
针空摄像机拍下了这一切
我们的爱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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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区
冬天看一切
夏天熟悉的风景就是不同
县城的平房区,我原来的家
寒假,两个少年在我的前面走着
有一个是我
那么我现在是哪个成年人
平房区有用铁锹铲雪的人
有港田出租车
有用手推车推木材的人
我家现在住楼了,
我家原来的房子被一个做豆腐的生意人买了
现在我看见房子上的烟囱里冒着炊烟
下午的太阳在木栅上
照着平房区
一般它都是从楼房区升起
在平房区落下
平房区的路滑我几次都差点滑倒
路上的雪踩得很硬
房顶上的雪很厚
过去我在平房去出入是为了生活
现在我来这里是为了锻练身体,散散步
我因为有沙眼
眼里流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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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山岗令我诧异
今年的雪大
山上的雪厚
我以为春天的野花
夏天的浓荫
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雪
只有冬天是上不去这座山的
但山上的小路踩出可不止是几条
让我诧异
有人比我更加勇敢
我站在山上看见冬日的太阳
那么大的袖子
那么长的胳膊
不但怀抱着全世界
还怀抱着这个小县城
我可以直视冬天的太阳
夏天这样会被灼伤
天空象冬日里结冰的海水
太阳象灯塔一样
一只乌鸦
这艘破冰船
把冰面压碎
我在山下
太阳也低
我在山下
太阳也很高很高连同炊烟的香味
一起飘入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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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
在南山公园里遇见一个人
我绕过一棵棵松树
他低着头
我昂着头
但都彼此让路
我俩互相绕过林中的雪路
松林把自己画在天上
我看见冬天的太阳
穿过林中的树木
把一些稀薄的金子
洒在雪地上
雪,象穿在柞树脚上的靴子
小路绕过山岗
啊,光线笔直地照耀
但我不得不绕过
想起夏天我写过一首诗
至今仍然激动不已
那时松树在把风儿歌唱
江水在山崖下的河道里绕过大地上的田野和村庄
想起去年的秋天就在这里写过一句诗:
至今仍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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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诗人
旅行回来洗脸刷牙
用干毛巾擦亮头发
看着镜子里的脸想一个问题
关于重要的诗人的问题
重要的诗人的诗
被埋在死的或者活的棺材里
有一些无耻的电视剧趁机使用
我一看见某部电视剧说的话
象我们诗人的诗就恶心
重要的诗人的诗
很少出现在刊物上面
因为我们不靠这个生官发财
很少发表作品的人
苦海也是
那些风花雪月的
歌功颂德的
植树造林的
拜诗学艺写的诗啊
因为我懂诗
所以我觉得所有的诗都是盗版我的
因为我不懂作曲
就觉得某一首乐曲是真正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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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
一棵白桦等在那里
被我发现它的位置时
已是近黄昏了
白桦,春天了,在没绿的大地
象我的感情 ,孤独地伫立
象我爱过的一个情人远离了我
当我在山上对着一片柞树拳打脚踢
或者拥抱
白桦树,就一棵,在山下
沐浴着夕光
我把正在写的一部小说
留给夕阳的回忆
夕阳是个园丁
在它的身边播种光的影子
一个老人瘸着腿在公园里走
另一个白发的看着别人在垂钓
还有一个就是我了
四十多岁的一个老人
每天靠着撞树锻练身体
感觉象在按摩
每天都要爬到山上
气喘嘘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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