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le:0ec2 cellPadding=2 width="100%" border=0][tr][td:0ec2 vAlign=bottom align=middle][b]松山下诗抄(组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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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tr][tr][td:0ec2 class=all_font align=middle]□ 三 子 [url=http://qkzz.net/Magazine/0257-0262/][color:0ec2=#4a656f]《北京文学》[/color][/url] [url=http://qkzz.net/Magazine/0257-0262/2004/07/][color:0ec2=#4a656f]2004年第07期[/color][/url][/td][/tr][/table]
回忆
对于松山下村,我还能再回忆起什么?
黄昏吱呀响起的木门,屋瓦上飘散的一股
青烟,父亲冬夜的又一声咳嗽……
对于这一个村庄,有时我想像它的酣梦比
大地更沉,甚至一再缩小,终于
躲进了未知的某处。这一个村庄
我已离开十八年了,有时我会记不起它的样子
可它还在暗处呼吸———像父亲在夜里轻轻
转一下身,像一条爬行的蚯蚓
在泥地深处突然驻足
腊月
我看见的十二月的乡村有一种突然的
寂静。电线杆之间,那垂成弧形的线上
一只黑鸟蹲成一个逗号,让我的远望
陷于一瞬的停顿。十二月,霜在脚底下
打滑,而这时,出门的人正走在返乡的路上
他们急迫的脚步,恰好将那只黑鸟惊醒
———这就是我所看见的十二月的村庄了
风吹过来,弧形的电线在颤动着、摇晃着
一阵风吹过来,吹过他们走过的空旷田野
吹过一只黑鸟在空中划过的影迹
山中
泉水带走光线时,我的影子还映在岩石的上面
它继续不为人所知地向上移动———再移动
一寸,就该是黄昏了。虫子在岩石之后开始鸣叫我刚听见,
更远处便响起回应的声音,很快地
此起彼伏,织成了这一刻的安谧和隐秘
这一刻,如果有弯月自东边的山峦浮起,如果
淡淡的暮霭从四周拢来,我能否应着泉水
和虫鸣,屏住血管里的呼吸?
———哦这一刻,我愿意做虫子的一只了
它如此之近,只和我隔着一寸光线的距离
蚂蚁
一只蚂蚁衔来了一颗饭粒,一群蚂蚁
搬动着大地的一团阴影。大雨即将来临
在抵达自己的洞穴之前,这些卑微的
生物,能否逃脱又一场突然的厄运?
大雨即将来临,乡村的天空暗了下来
乡村的腰,弯了下来———
蚂蚁,一只蚂蚁含紧了口中的饭粒
一群蚂蚁的奔跑,加重了屋檐下的阴影
在大雨来临之前,一群蚂蚁终于
跑过去了,黑暗中,传来谁的一声叹息?
断墙
断墙的下边常年堆着碎柴、砖块和
干枯的稻秆,如果在边上走过,可能会
跑出一条小蛇、一只蟋蟀或者其他
叫不出名的虫物。我猜想这一截断墙以前的
青砖黑瓦、高檐长梁,但———什么时候
都被偷偷地运到我所不知道的角落
这一截断墙,小时候我绕着它捉过迷藏
也爬上去,一次次往下跳过。今年春天
我回到松山下村,看见断墙还在
只是墙下的草比以前长得高了
说话
我愿意相信屋后的那棵老樟树有隐秘的耳朵
风起时,它默默地竖起,把树叶的声响
藏到根的深处。我愿意相信每一枝树干上
都长着一颗眼睛,虽然紧闭着,却会在
某一个夜里打开,把耳朵听见的一切收留
我愿意相信落叶之下,一只虫子
划过的痕迹———像滑下指间的一根线
那么轻,我多想能够将它抓住!但我停下了
在这样的黄昏,对应着时光如常的沉默
我愿意相信有一张口,正轻轻地于暗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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