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水杯和陶罐》[/b]
开始她是一只透明的水杯,
后来她变成了一只陶罐。
开始她就摆在那张桌子上,
在干渴的阳光下,安静而温润,
等着大胆地触摸和清吻。
她那么光滑、美丽,
被她滋润过的喉咙
能够述说爱情的痛苦和甜蜜。
现在她蹲在那个角落里,
粗糙、阴暗,没有人注意,
和那些生活的杂物放在一起,
自已也装满杂物:盐,腌萝卜,或干肉。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谜,
没有人去猜,也永远猜不透。
[b]硬币
[/b](海子二十周年祭)
[size=12]在巨大的楼盘广告下
我们读你的诗,把麦子的意象
换成硬币。这样更容易理解。
你很穷,你的诗
就是一袋哐当作响的硬币
从未花出去,纷纷掉落在铁轨上。[/size]
[size=12]在你硬币的两面
是太阳和黑夜——我们的国徽和花。
如果命运摆在我面前
我也将选择抛硬币决定。[/size]
[size=12]铁轨生长,呼啸而来的火车
把硬币碾压成刀刃——
一节记忆终止于那一年的车厢
载满了陌生人和空气。[/size]
[size=12]硬币被碾磨很久,那掉落的声音
才传到这里,
因为那声音要涉过重重波浪,
那破浪要拍碎在整齐的堤岸上。[/size]
[b]《寻隐者不遇》
[/b]
[size=12]我和他相逢在狭窄的山路上。
他远远踢来一只小石子,
我俯身捡起一个好名字。
我们避让着,一人攀附在岩石上,
一朵簪在胸前的白花。[/size]
[size=12]没有询问和回答。深涧
弯弯曲曲,拱起的背脊
使流动的时间突然分岔。
青山在一阵风中搔了搔头皮屑:
松针里的坟墓。没有云[/size]
[size=12]架起独木桥。而我们一人跳进
流水柔软的皱纹,另一人
扑进道路僵硬的怀抱,倾听
悬崖边滴着汽油的雷声。
这首诗是轰隆的公共汽车写的。[/size]
[size=12]2009.9.18[/size]